文献通考 卷一百三十六·乐考九
作者:《文献通考》马端临
- ○革之属雅部
陈氏《乐书》曰:“革去故以为器,而群音首焉。其卦则坎,其方则北,其时则冬,其风广莫,其律黄锺,其声一,其音ん,冬至之气也。先王作乐,用之以为鼓之属焉。盖兆所以兆奏鼓者也,二者以同声相应,故祀天神以雷鼓、雷鼗,祭地以灵鼓灵鼗、享人鬼以路鼓、路鼗《乐记》亦以鼗鼓合而为德音,《周官·少师》亦以兆鼓升而鼓之也。拊 状如革囊,实以糠击之以节乐。”
陈氏《乐书》曰:“拊之为器,韦表糠里,状则类鼓,声则和柔,倡而不和,非徒铿锵而已。《书》、《传》谓以韦为鼓,《白虎通》谓革而糠是也。其设则堂上,《虞所》谓搏拊是也;其用则先歌,《周礼》所谓登歌令奏击拊是也。 《书》曰搏拊,《明堂位》言搏拊者,以其或搏或拊,莫先後也。盖乘水者付之舟,作乐者付之拊搏。拊之搏从,有父之用焉,荀卿曰:‘架一钟而尚拊’,《大戴礼》曰:‘架一磬而尚拊’,则拊设於一钟一磬之东,其众器之父欤!荀卿曰:‘鼓,其乐之君邪。’然鼓无当於五声,五声不得不和,其众声之君欤!《乐记》曰:‘会守拊鼓。’堂上之乐众矣,所待以作者在拊;堂下之乐众矣,所待以作者在鼓。盖堂上则门内之治,以拊为之父;堂下则门外之治,以鼓为之君。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而乐则实通而合和之,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所以为古乐之发也。与夫新乐之发扰杂,子女不知父子者,岂不有乎。”
足鼓 《明堂位》曰:“夏后氏之鼓足”,《左传》曰:“楚伯棼射王鼓跗”,盖少昊冒革以为鼓,夏后加四足焉。周王兵车之鼓有跗,岂亦夏制之遗欤!
△楹鼓 建鼓 陈氏《乐书》曰:“《明堂位》曰‘殷楹鼓’,以《周官》考之,太仆建路鼓於大寝之门外。《仪礼·大射》‘建鼓在阼阶西南”,鼓则其所建楹也,是楹为一楹而四棱也。贯鼓於端,犹四植之桓圭也。庄子曰‘负建鼓’,建鼓可负,则以楹贯而置之矣。《商颂》曰‘置我兆鼓是也。魏晋以後,复商置而植之,亦谓之建鼓。隋唐又栖翔鹭於其上。国朝因之,其制高六尺六寸,中植以柱,设重斗方,盖蒙以珠网,张以绛紫绣罗,四角有六龙竿,皆衔流苏璧璜,以五采羽为饰,竿首亦为翔鹭,旁又挟鼙应二小鼓而左右,然《诗》言‘应、田、县鼓’,则周制应、田在县鼓之侧,不在建鼓旁矣。”
△县鼓
陈氏《乐书》曰:“鼓之制,始於伊耆氏、少昊氏,夏后氏加四足,谓之足鼓。商人贯之以柱,谓之楹鼓。周人县而击之,谓之县鼓。而《周官·鼓人》:‘晋鼓,鼓金奏。’师掌金奏之鼓,钟师以鼓奏《九夏》,所谓县鼓也。《礼》曰:‘县鼓在西,应鼓在东。’《诗》曰:‘应、田、县鼓’,则县鼓周人所造之器,始作乐而合乎祖者也。以应鼓为和终之乐,则县鼓其倡始之鼓欤!盖宫县设之四隅,轩县设之三隅,判县设之东西。李照谓西北隅之鼓合应锺、黄锺、大吕之声,东北隅之鼓合太簇、夹锺,姑洗之声,东南隅之鼓合夷则南吕、无射之声,依月均而考击之,於义或然。议者非之,疏矣。且三代所尚之色,夏后氏以黑,商人以白,周人以赤,则鼓之色称之,亦可知矣(《三礼图》曰:“商人加左な右应,以为众乐之节。”)。” 雷鼓 雷鼗 《鼓人》:“以雷鼓鼓神祀,”《大司乐》:“雷鼓、雷鼗降天神之乐。”郑司农云:“雷鼓、雷鼗皆六面,有革可击。”康成注:“雷鼓、雷鼗八面。” 灵鼓 灵鼗 《鼓人》:“以灵鼓鼓社祭”,《大司乐》“灵鼓、灵鼗降地之乐。”郑康成注:“灵鼓、灵鼗六面。”
路鼓 路鼗 《鼓人》“以路鼓鼓鬼享”,《大司乐》“路鼓、路鼗降人鬼之乐。”郑康成注:“路鼓、路鼗四面。”
宋仁宗明道时,改制大乐。直史馆宋祁上言:“县设建鼓,初不考击,又无三鼗,且旧用诸鼓,率多陋敝。”於是敕元等详求典故而言曰:“建鼓四,今皆具而不击,别设四散鼓於县击之,以代建鼓。乾德四年,秘书监尹拙上言:‘散鼓不详所置之由,且於古无文,去之便。’时虽奏可,而散鼓於今仍在。又雷鼓、灵鼓、路鼓虽击之皆不成声,故常赖散鼓以为乐节,而雷鼗、灵鼗、路阙阙而未制。今既修正雅乐,谓宜申敕大匠改作诸鼓,使击考有声。及创为三鼗,如古之制,使先播之,以通三鼓。罢四散鼓,如乾德昭书。”奏可。时有上言,以为“雷鼓八面,前世用以迎神,不载考击之法,而太乐所制,以柱贯中,故击之无声。更令改造,山趺上出以承鼓,刻龙以饰柱,面各一工击鼓,一工左执鼗以先引。凡圜丘降神六变。初,八面皆三击,推而左旋,三步则止。三者,取阳数也。又载击以为节,率以此法至六成。灵鼓、路鼓亦如之。建鼓植於四隅,皆有左な、右应。乾隅,左な应锺,亥之位也;中鼓黄锺,子之位也;右应大吕,丑之位也。艮隅,左な太簇,寅之位也;中鼓夹锺,卯之位也;右应姑洗,辰之位也。巽隅,右应仲吕,巳之位也;中鼓蕤宾,午之位也;左な林锺,未之位也。 坤隅,右应夷则,申之位也;中鼓南吕,酉之位也;左な无射,戌之位也。宜随月建,依律吕之均击之。”诏可。元丰三年,诏议乐。礼部侍郎范镇上言:“太常无雷鼓、灵鼓、路鼓,而以散鼓代之。开元中,有以画图献者,一鼓而八面、六面、四面,明皇用之。国朝郊庙或考,或不考宫架中惟以散鼓代之,不应经义。
安得为乐哉!”不报。
陈氏《乐书》曰:“雷,天声也;灵,地德也;路,人道也。天神之乐六变,而雷鼓,雷鼗六面;地之乐八变,而灵鼓、灵鼗八面;人鬼之乐九变,而路鼓、路鼗四面者,金之为物,能化不能变,鬼亦如之。金非土不生,以土之五加金之四,此其乐所以九变欤。郑司农谓雷鼓、雷鼗六面,则是;灵鼓、灵鼗四面,路鼓、路鼗两面,非也。古之人辩其声用,鼓人救日月以雷鼓,则诏王鼓以救日月,亦天事故也。冥氏攻猛兽以灵鼓,驱之以攻猛兽,亦地事故也。司马振旅,王执路鼓。太仆建路鼓於大寝之门外,以达穷者与遽令。以田猎达穷与遽令,亦人事故也。其所以不同者,特不用鼗尔。赐伯、子、男乐,则以鼗将之者,特不用鼓尔。凡此三鼓,皆设宫县之四隅而击之以节乐,以鼓无当於五声,弗得不和故也。 圣朝景中,太宗诏太常,凡祀天神、祀地、享宗庙,宫架每奏降神四曲,送神一曲,先播鼗,次鸣,次击散鼓,凡三击而乐作。散鼓随乐每一字二击之,以为乐节。凡乐终即播鼗、戛、散鼓相,三击而止。然以散鼓代雷、灵、路鼓用之,至於升降等乐,复不用鼗鼓,臣恐未合先王雅乐也。且旧制三鼓,皆以木交午相贯,以两端为面,故不能声,又竿首为木凤焉。圣朝诏为雷鼓,八角,冒革为一面,承以轶,转以金枢,髹朱绘,冠柱以升龙作雷车之象。灵鼓六,路鼓四,饰亦如之。其所异者,竿首作翔鹭,趺作猛而已,其为建鼓一也。隋制路作鹭,岂以竿首有翔鹭而遂误之邪?臣尝论古者立鼗鼓之制,祭祀则先播鼗以兆,奏三鼓;飨燕则先击朔鼙以兆,奏建鼓,盖未尝并用也。後世祀天神、祭地、享人鬼,并设建鼓、な,应於四隅,又设雷鼓、灵鼓,路鼓於架内道之左右,晋鼓於架内道之中,非先王异祭享,别同异之意也(雷鼓以马革,乾为马故也。灵鼓以牛革,坤为牛故也)。
夔鼓 昔东海流波之山,有兽焉,其音如雷,命之为夔。黄帝得之以作鼓,撅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盖有所传闻然也。唐扌冈鼓有《灵夔吼》之曲,岂本此欤!鼗(麻,な)料(召)鼗,小鼓,以木贯之,有两耳还自击。雷鼗三鼓,灵鼗四鼓,路鼗二鼓,馀皆一鼓。 陈氏《乐书》曰:“鼓以节之,鼗以兆之,作乐之道也。天道兆於北方,则冬所以兆生物也,八音兆於革音,则兆所以兆奏鼓也。《月令》修:‘修召な。’《世纪》:‘帝喾命垂作召な。’《释名》曰:“な,裨也,裨助鼓节也。’盖大者谓之な。《尔雅》谓之麻,以其音概而长也。小者谓之召,《尔雅》谓之料,以其音清而不乱也。盖鼓则击而不播,鼗则播而不击。雷鼓、雷鼗六面,而工十有二,以二人各直一面,左播鼗、右击鼓故也。灵鼓、灵鼗八面,而工十有六,路鼓、路鼗四面,而工八人,亦若是欤!《商颂》言‘置我兆鼓’,则兆与鼓同植,非有播击之异,与周制差殊矣。《鬻子》曰:‘禹之治天下也,县五声以听,’曰:‘语寡人以狱讼者挥召。’《吕氏春秋》曰:‘武王有诫谨之召。’由是观之,欲诫者必播召鼓矣。盖召兆奏鼓者也,作堂下之乐必先鼗鼓者,岂非《乐记》所谓先鼓以警诫之意欤!汉以大召施於大傩,亦一时制也,後世无焉(な,一本作)。国朝始诏复二兆,以备郊庙之乐,亦可谓知复古矣(郑滑之《东阳记》:“晋尝遣偏师谢咸攻东阳。东阳岑山下民闻岭上有鼓な声若数万人,咸烧破溃,而山鼓亦绝。石勒少尝耕,每闻な铎之声,归以告母,母曰:‘作劳耳鸣,非不祥也’”)。”
△{卉鼓}鼓
陈氏《乐书》曰:“鼓之小者谓之应,大者谓之{卉鼓},《书·顾命》:
‘{卉鼓}鼓在西序。’《周官·鼓人》:‘{卉鼓}鼓鼓军事。’《大司马》: ‘中春振旅,诸侯执{卉鼓}鼓。’《春秋传》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又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则以鼓鼓军事,其可忽乎!《司马法》:‘千人之师执鼙,万人之师执大鼓。’《军人》:‘鼓长八尺,面四尺,中围加三之一,谓之{卉鼓}鼓。’则所谓{卉鼓}鼓者大鼓而已。{卉鼓}鼓军事,则昼以作众之鼓,非夜以警众之{鼓蚤}也。郑氏以{鼓蚤}为{卉鼓}误矣。凡此非特用之以和军旅,虽节声乐亦用之,故《诗》言‘{卉鼓}鼓维镛’,以文王能作大事,考大功,作乐以象其成也。{卉鼓}鼓、路鼓皆谓之大者。路者,人道之大;{卉鼓}者,人事之大。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鬼享以路,军事以{卉鼓}。 鼓 《考工记》:“军人为皋鼓,长寻有四尺,鼓四尺,倨句磬折。”则皋鼓中高而两端下(鼓之形蛮,上广下狭)。《诗》曰“鼓弗胜”,又曰“鼓钟伐”,盖鼓所以鼓役事也。 晋鼓晋鼓其制大以短,盖所以鼓金奏也。钟师以钟鼓奏九夏,师掌金奏之鼓岂晋鼓欤?大司马:“春振旅,军将执晋鼓。”吴与越战,载常建鼓。韦昭谓建路楹而植之(以木柱贯鼓,下为趺,上为横┺。路鼓则刻鹭其巅,而两旁有流苏,晋鼓则否)。盖晋鼓之建於军,犹路鼓之建於寝也。李照制晋鼓为乐节,然晋鼓所以鼓金奏,非所以节乐也。
提鼓 《大司马》:“春振旅,师帅执提。”郑氏曰:“马上鼓有曲木提持鼓立马髦上者故谓之提。”
△大{鼓蚤} 中{鼓蚤} 小{鼓蚤}
陈氏《乐书》曰:“《师》:‘凡军之夜,三{鼓蚤}皆鼓之,守{鼓蚤}亦如之。’《掌固》曰:‘夜三{鼓蚤}以戒号。’郑氏皆谓鼓之以{卉鼓}鼓。然{卉鼓}虽鼓人用之以鼓军事,诸侯执之以振旅,要皆非警夜之{鼓蚤}鼓也。《司马法》曰:‘昏鼓四通为大{鼓蚤},夜半三通为晨戒,平旦五通为发明。’三{鼓蚤}之制,大致若此。郑氏之说,不亦昧乎!宋沈约《乐志》曰:‘长丈二尺{鼓蚤}鼓,凡守备及役事鼓之。’其言守备则是,及鼓役事则非也。《鼓人》不云乎,鼓鼓役事,曷尝以{鼓蚤}鼓合而一之乎?盖役事,上之所以役下;警守,下之所以事上。役下必以仁,未尝不欲缓,故以皋鼓;事上必以义,未尝不欲蚤,故以{鼓蚤}鼓。{鼓蚤}恺之乐,比宾射为轻,故《氐了》先言宾射,而{鼓蚤}恺献亦如之。然军之警夜以{鼓蚤},所以同忧戚也。献功以恺,所以同和乐也。 惟能同忧戚,然後可以同和乐。故恺乐献於社,而氐了奏钟鼓以乐之。若然者,人人孰不能出死断亡而偷哉?”
朔鼓(鼓)
《周官·小师》:“凡小乐事,鼓。”《仪礼·大射》:
“一建鼓在其南,鼓朔な在其北。”《有瞽》诗曰:“应、田县鼓。”先儒以田为,则朔鼙,皆小鼓也。以其引鼓故曰,以其始鼓故曰朔。後世乐府有左鼙右应之鼓,设而不击,用四散鼓,在县四隅,掌以为节,不合仪礼之制,革正之可也。亦在县,亦名鼙。
△应鼓
陈氏《乐书》曰:“礼器曰‘县鼓在西,应鼓在东’;《诗》曰‘应、田县鼓’;《尔雅》曰‘小鼓为之应’。盖堂下之乐,以管为本,器之尤小者也。应之为鼓,鼙之尤小者也。《周官·小师》:‘大祭祀,下管击应鼓。彻歌大享亦如之。’是作乐及其小者,乃所以为备也。《大师》‘大祭祀击拊鼓,亦此意欤!今夫祀天神以雷鼓、雷鼗,祭地以灵鼓、灵鼗,享人鬼以路鼓、路鼗,而又击应鼓者,当堂上击拊之时,则堂下击应鼓以应之,然後播鼗而鼓矣。
应施於击拊,又施於歌彻,其乐之终始欤!”
△鼙鼓
陈氏《乐书》曰:“鼙,卑者所鼓也,故周人论司马所执五鼓,推而上之,王执路鼓,鼓之尤大者也。推而下之,旅师执鼙,鼓之尤小者也。尊者执大,卑者执小,上下之分也。《司马法》曰:‘万人之师执大鼓,千人之师执鼙。’《仪礼·大射》:‘应鼙在阼阶西,建鼓之东;朔鼙在西阶西,建鼓之北。’鼙与鼓其声皆以ん为主,及北建而用之,则鼙常在其左矣。古之奏乐,先击西朔而东鼙应之。是朔、鼙倡始者也,应、鼙和终者也。《礼图》谓商人加左鼙右应,为众乐之节,盖不考《仪礼》左应右朔之过也。鼙或鼓在卑上,於鼓为卑故也。
或革在卑右,以其上革故也。” ○革之属胡部
羯鼓 羯鼓,龟兹、高昌、疏勒、天竺部之乐也。其状如漆桶,下承以牙床,用两杖击之,其声噍杀明列,合太簇一均,在鸡娄鼓之上,都昙、答腊之下。唐明皇素达音律,尤善於此,尝谓羯鼓八音之领袖,自制曲以奏之。宋亦谓明皇曰:“头如青山峰,手如白雨点。”此则羯鼓之能事也。
羯鼓中 《大周正乐》所传羯鼓之制,其色尚赤,上无带,下无座,盖与唐代《乐图》、後世教坊者异矣。世俗亦谓之两杖鼓。
羯鼓下(两杖鼓) 羯鼓之制,《桑》用山桑,卷用铜铁,杖用黄檀狗骨花楸。然铁不精练,卷不至匀,则应绦高下纽捩不停。鼓面缓急,若琴晖之顽病者矣。杖不绝湿气而复柔腻,则其声不能发越而响亮、战而健举矣。曹嗣王皋为荆南节度,有客怀二卷见之,皋捧而叹曰:“此至宝也,必开元中供御卷也。”巳而问之,果得於高力士矣。杜鸿渐为三川副元帅,成都匠者有以二杖献之,鸿渐示於众曰:“此尤物也,必常衣襟下收之积时也。”已而问之,果养之脊沟中二十年矣。李琬为双流县丞,尝至长安,夜闻羯鼓声曲颇妙,谓鼓工曰:“君所击者,岂非《邪婆色鸡》乎?虽至精能,然而无尾何也?”工大异之曰“君固知音者”,具言所以。琬曰:“夫《邪婆色鸡》,《掘柘急遍》解之。”工如所教,果得谐协而尽其声矣(如《柘枝》用《辉脱》解,《甘州》用《结了头》解之类是也。)。由是观之,深於羯鼓者,不过此三人耳,岂非用志不分乃凝於神然邪?唐明皇遇中春殿庭景物明媚,柳杏将吐,因谓胜概若此,安可不赏?
独高力士遣取羯鼓,上自制《春光好》词,临轩奏击,神思自得,柳杏顿折,谓左右曰:“不以我为天公得乎?”又制《秋风高》,每至秋空迥彻奏之,远风来,庭叶纷坠,其妙绝如此。
檐鼓 檐鼓,西凉、高丽之器也,状如瓮而小,先冒以革而漆之,是其制也。
都昙鼓 都昙鼓,扶南、天竺之器也,其状似腰鼓而小,以小槌击之。
毛员鼓 毛员鼓,其制类昙而大,扶南、天竺之乐器也。
答腊鼓 答腊鼓,龟兹、疏勒之器也,其制如羯鼓,抑又广而短,以指揩之,其声甚震,亦谓之皆鼓也,後世教坊奏龟兹曲用焉。
答腊鼓中 中答腊鼓,《大周正乐》用之。
答腊鼓下 唐《乐图》所传龟兹、疏勒部用之,其制大与後世教坊者相类,特其设色异耳。
鸡娄鼓上 鸡娄鼓,其形正而圆,首尾所击之处,平可数寸,龟兹、疏勒、高昌之器也。
鸡娄鼓下 後世教坊奏龟兹曲用鸡娄鼓,左手持鼗牢,腋挟此鼓,右手击之,以为节焉(其形如瓮,腰有环,以绶带系之腋下)。
齐鼓上 齐鼓,状如漆桶,一头差大,设齐於鼓,面如麝脐然,西凉、高丽之器也。 齐鼓下 《大周正乐》所传齐鼓,其形状虽不甚相远,其设饰不同(两头贯以绶带)。
汉鼓(震鼓)
震鼓之制,广首而纤腹(即杖鼓也),汉人所用之鼓。 魏鼓(杖鼓,相鼓,细腰鼓,正鼓,和鼓)昔苻坚破龟兹国,获羯鼓、皆鼓、杖鼓、腰鼓,汉、魏用之,大者以瓦,小者以木,类皆广首纤腰,宋萧思话所谓细腰鼓是也。唐有正鼓、和鼓之别,後周有三等之制,右击以杖,左拍以手,後世谓之杖鼓、拍鼓,亦谓之魏鼓,每奏大曲入破时,与羯鼓、大鼓同震作,其声和壮而有节也,今契丹拍鼓如震鼓而小。 兆牢 兆牢,龟兹部乐也,形如路兆而一柄叠二枚焉。古人尝谓左手播兆牢,右手击鸡娄鼓是也。
密须鼓 《左传》云:“分唐叔以密须之鼓。”又曰:“密须之鼓与其大辂,文王所以大也。”
鼓拌 《风土记》:“越俗饮燕,即鼓拌以为乐,取大素圆拌,以广尺五六者抱以著腹,以右手五指更弹之以为节,舞者揲地击掌以应拌节而舞焉。”
○革之属俗部
扌冈鼓(小鼓,上有盖)
隋大驾鼓吹有扌冈鼓,长三尺,朱髹其上,工人青地苣文。大业中,炀帝燕享用之。唐《开元礼义罗》曰:“扌冈鼓,小鼓也。”按图,鼓上有盖,常先作之,以引大鼓,亦犹雅乐之奏与金钲相应,皆有曲焉。《律书·乐图》云,扌冈鼓一曲十堞:一曰《惊雷震》,二曰《猛虎骇》,三曰《挚鸟击》,四曰《龙媒蹀》,五曰《灵夔吼》,六曰《雕鹗争》,七曰《壮士奋怒》,八曰《熊罴哮吼》,九曰《石荡崖》,十曰《波荡壑》。并各有辞,其辞无传焉,太常鼓吹前部用之。 羽葆鼓(上有丹青羽葆)
《隋书》:“鼓吹车上施层楼,四角金龙,垂流苏羽。葆”唐羽葆之制县於架上,其架饰以五采流苏植羽也。盖铙鼓、羽葆鼓皆饰以丹青,形制颇类扌冈鼓,今太常鼓吹後部用之。《律书乐图》云:“羽葆一部,五色,十八曲:一《大和》,二《休和》,三《七德》,四《驺虞》,五《基王化》,六《纂唐风》,七《厌灾精》,八《肇皇运》,九《跃龙飞》、十《珍马邑》,十一《兴晋阳》,十二《济渭阴》,十三《应圣期》,十四《御宸极》,十五《宁兆庶》,十六《服遐荒》,十七《龙池》,十八《破阵乐》。”然则羽葆其节奏如此而已,《破阵》终焉,岂後世赏军功之乐邪?昔陶侃平苏峻,除侍中、太尉,加羽葆鼓吹,则其为赏功之乐可知矣。今鼓吹骑从者,自羽葆鼓等皆马上击之,其制与隋唐异矣。
警鼓 《传》曰:“严警鼓一,十二面,大将营前左右行列各六面,在纛後。”故《大周正乐》谓凡鼓施於边徼谓之警鼓。昔楚厉王有警鼓,与百姓为戒。既而饮酒太过而击,民大惊,使人止之。居数月,警而击之,民莫有起者。然则警众之鼓,可不慎其所击哉!隋大业中,炀帝制宴享设鼓吹,夜警,用一曲俱尽,次奏大鼓,然不和,非宴享所当用也。
铙鼓(五采重盖)
《唐六曲》曰:“凡军鼓之制有三:一曰铜鼓,二曰战鼓,三曰铙鼓。”其制皆五采为盖,究观《乐图》,铙鼓,鼓吹部用之。唐朝特设为仪而不击尔。然刘定军礼,谓鼓吹未知其始,汉以雄朔野而有之,鸣笳以和箫,非八音也。隋大业中,铙鼓十二曲供大驾,六曲供皇太子,三曲供王公宴享所用也。观汉《鼓吹铙歌》十八曲,晋有《鼓吹铙歌古辞》十六篇,宋有《鼓吹铙歌》十篇,然则铙鼓岂非《鼓吹铙歌》之鼓邪(唐自铙鼓以下属铙鼓部。《律书·乐图》云:“铙,军乐也,其部四也。”七曲:一曰《破阵乐》,二曰《上车》,三曰《行车》,四曰《向城》,五曰《平安》,六曰《忄乐》,七曰《太平》,各有记也)?
节鼓 节鼓不详所造,盖拊与相二器之变也。江左清乐有节鼓,状如奕局,朱髹画其上,中圆窍,容鼓焉击之以节乐也。自唐以来,雅乐声歌用之。傅休奕《节鼓》赋曰:“钅黄锺鸣歌,《九韶》兴舞。口非节不咏,手非节不拊。”是也。隋制节鼓上自大驾,中自皇太子,下达正一品,并朱漆画,饰以葆羽,其曲十有二。唐《六典》用之,所以兴止登歌之乐,如县内之,其制五采重盖,青乐部以之,今太乐升歌用之,或以为齐鼓,非也。
鹭鼓(画鹭於鼓)
鹭,鼓精也。《鲁颂》:“振振鹭,鹭干飞。鼓咽咽,醉言归。”古之君子仕於伶官,伤颂声之不作,故饰鼓以鹭,欲其流风存焉。或言晋移雷鼓建康宫之端门,有双鹭兑鼓而飞於末。或言孙恩破雷门,鼓见白鹄飞去,俱近乎怪。
鹤鼓(制如鹭鼓) 唐宫县之乐,有鼗四座,而鹭居其一。齐武帝寿昌画殿南阁置白鹭鼓吹二部。《大周正乐》鹭一作鹤,二鼓,於《乐录》见之矣。
鼍鼓(建,画鼍头)
鼍鼓之名见於《诗》之《灵台》。诗人之,其鸣逢逢,为灵德之应。非实鼓也。司马相如《上林赋》曰:“建灵鼍之鼓。”然其制不得而详知。
连鼓 唐张文收燕乐有之,今太常鼓吹後部用之。
方鼓 方鼓,八面(加杖鼓)。唐大历中,司马滔进《广平乐》作,鼓应黄锺一均声。
朝鼓(谏鼓)
朝鼓,有水可提,执施於朝,则登闻之鼓,敢谏之鼓是也。
昔人有谏鼓之歌,盖本诸此。
大鼓 後世大鼓,古{卉鼓}鼓也,其制长八尺。唐《六典》曰“凡大驾鼓吹并朱漆画之”是也(龙匝鼓,其下有趺)。昔吴王夫差启蛇门以厌越,越人为雷门以攘之,击大鼓於雷门之下,而蛇门闻焉。唐德宗自山南还宫,而关辅有怀光、吐蕃之虞,诏太常习乐去大鼓。至郑馀庆为卿,始奏复用大鼓,今太常鼓吹奏严用之,虽所以节曲,亦所以待暴也。常用大鼓(葆羽)
周な者十人之长执钅享,百人之师执铎,千人之师执鼙,万人之将执大鼓。隋制:大驾用大鼓,饰以葆羽。工人皂地苣文,皇太子王公亦得用之。故大车十五曲,皇太子十二曲,王公十曲,今教坊用焉(《律书·乐图》云:大鼓十五曲:内三曲严用,第一曰《元麟合逻》,第二曰《元麟他固》,第三曰《元麟跋至虑》;馀十二曲警用,第一曰《元咳大至游》,第二曰《阿列乾》,第三曰《破达折利纥》,第四曰《贺羽真》,第五曰《鸣都路》,第六曰《勃鸣路跋》,第七曰《雷折槌》,第八曰《元咳赤赖》,第九曰《赤赖》,第十曰《吐该乞物真》,第十一曰《贪失利》,第十二曰《贺粟胡真》)。 中鼓 小鼓(鼓上负一鼓卧之)
隋志,皇太子有大鼓、小鼓,而无金镯。 大鼓长鸣工人,紫帽,绯褶;小鼓中鸣工人,青帽,青褶。正一品:大鼓长鸣工人,紫帽,赤布褶;小鼓中鸣工人,青帽,青布褶。世有龙头、大扌冈,中鼓,独揭小鼓,随品秩焉(扌冈,鼓浪反。揭音桀)。唐《乐图》:其制有一大鼓,鼓上负一小鼓,皆卧之。《律书·乐图》云:“小鼓九曲焉上用,八曲严警用,并属鼓吹部也(第一曲曰《渔阳》,二《鸡子》,三《警鼓》,四《三鸣》,五《合节》,六《覆》,七《步》,八《南阳会星》,九《单谣》)。”
抱鼓 桴鼓 桴鼓,唐燕乐有之(其制如大鼓,下有趺),今太常铙吹前部用之。一曰抱鼓也。《传》曰:“在村墅曰抱鼓。”抱一作桴,调击鼓也。
交龙鼓 以交龙为┺ね,下有趺,中县鼓,今太常鼓吹部,宣德门外肆赦日用之。
三杖鼓 头鼓 聒鼓 和鼓 三杖鼓非前代之制。唐咸通中,有王文举尤好弄三杖打撩,万不失一。近世民尤尚此乐,其器有三等,与歌者句拍相附为节。
一曰头鼓,其形类兆,歌者左右执之以发歌;二曰聒鼓,其声在二鼓之;三曰和鼓,此二鼓最大,相和成声,其要在乎杖也(头鼓有柄,两耳如兆。聒鼓,和鼓,有柄无两耳)。
花黄鼓 花白鼓 天子郊祀庙享用花黄衣鼓四,山陵用花白衣鼓二,吉凶礼也。
青鼓 赤鼓 黑鼓 北齐诸州镇戍各给鼓吹,工之多寡,以大小等级为差。
诸王为州给赤鼓,皇子增给青鼓,上剌史给赤鼓,中州以下及诸镇戍给黑鼓。皆有衣,角亦如之。宋朝沿袭斯制,诸州镇戍未尝不给鼓、角,第其色之同异,未纯於北齐之制也。 颡鼓(其ね如建鼓,一本贯之,四旁流苏,顶刻白鹭,其下县三鼓)
唐宫县之乐,四角鼗鼓四座:一曰应鼓,四旁有小鼓,谓之鼓;二曰颡鼓;三曰鹭鼓;四曰雷鼓。皆彩画,其上各安宝轮,用彩翠饰之。其乐工皆戴平帻,衣绯,大袖,每色十二人,於乐县内作,谓之坐部伎也。
熊罴鼓上 熊罴鼓,其形制小而有架,具羽葆流苏之饰,唐《乐图》所传羽葆部熊罴十二案用之。
熊罴鼓下(ね如衣架,中县鼓)
此鼓今太常熊罴十二案用之,非古也,与唐《乐图》所传,制度异矣。
漏鼓 街鼓 梁朝宫殿门:夜漏尽,击漏鼓以开;夜漏上水一刻,击漏鼓以闭。五更三筹,正衙门击鼓,诸街迎击小鼓,使声彻皇墙诸门,为朝士入朝之节(每正衙门闭及止鼓,亦准此)。
唐鼓 後世堂上乐用之,未详所起,然为是鼓者,盖不知堂上之乐有拊而无鼓矣。
黄锺鼓 《春秋感精符》:“冬日至,人主与群臣左右纵乐五日,乃使八能之士撞黄锺之钟,击黄锺之鼓;公卿大夫列士亦使八能之士击黄锺之鼓,鼓黄锺之瑟,吹黄锺之律,则天地之气以和,应黄锺之音矣。”亦应时造理之乐也。
夏至鼓 冬至鼓 《易通卦验》曰:“冬至鼓用马革,圆径八尺一寸;夏至鼓用牛皮,圆径五尺七寸。”先王之制未必如此其异。《帝王世纪》曰:“黄帝杀夔,以其皮为鼓,声闻五百里。”然则古之冒鼓者,亦不必牛马之皮,虽夔皮亦用之矣。
圣鼓 盛宏之《荆州记》:“阳山县有豫章木,可二丈,号为圣木。秦人伐为鼓颡。颡成,忽奔逸至桂阳。”又王韶之《始兴记》:“息於临武,遂之洛阳,因名圣鼓城”,亦近乎怪云。
散鼓 宋朝初载宫县之乐,设建鼓於四隅,徒用为仪而不击,设散鼓四以代之,非古制也。景中,易之以三等鼗鼓之制,可谓近古矣。
教坊鼓 其制如大鼓,蟠龙匝,有架有趺,今教坊所用鼓制如此。
抚拍 《大周正乐》有抚拍,以韦为之,实之以糠,抚之以节乐也。岂搏拊之变体欤?搏拊以作乐,所以发中声而已,未闻用之以节乐也。抚拍之制,其去古远矣。
青角 赤角 黑角 革角长五尺,形如竹筒,本细末大,唐卤簿及军中用之,或以竹木,或以皮,非有定制也。侯景围台城尝用之,大抵胡部俗、部通用之器也。北齐诸州镇戍各给鼓吹,诸王给赤鼓、赤角,皇子增给吴鼓、长鸣角,上州刺史给青鼓、青角,中州以下及诸州镇戍给黑鼓、黑角,器皆有衣,并同鼓色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