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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春秋 吳越春秋 越王無余外傳第六

作者:《吴越春秋》赵煜

  •   越之前君無余者,夏禹之末封也。禹父鯀者,帝顓頊之後。鯀娶於有莘氏之女,名曰女嬉。年壯未孳。嬉於砥山得薏苡而吞之,意若為人所感,因而妊孕,剖脅而產高密。家于西羌,地曰石紐。石紐在蜀西川也。  帝堯之時,遭洪水滔滔,天下沉漬,九州閼塞,四瀆壅閉。帝乃憂中國之不康,悼黎元之罹咎。乃命四嶽,乃舉賢良,將任治水。自中國至于條方,莫薦人。帝靡所任,四嶽乃舉鯀而薦之於堯。帝曰:「鯀負命毀族,不可。」四嶽曰:「等之群臣,未有如鯀者。」堯用治水,受命九載,功不成。帝怒曰:「朕知不能也。」乃更求之,得舜,使攝行天子之政,巡狩。觀鯀之治水無有形狀,乃殛鯀于羽山。鯀投于水,化為黃能,因為羽淵之神。  舜與四嶽舉鯀之子高密。四嶽謂禹曰:「舜以治水無功,舉爾嗣,考之勳。」禹曰:「俞,小子敢悉考績,以統天意。惟委而已。」

      禹傷父功不成,循江,泝河,盡濟,甄淮,乃勞身焦思以行,七年,聞樂不聽,過門不入,冠挂不顧,履遺不躡。功未及成,愁然沉思。乃案黃帝中經曆,蓋聖人所記曰:在于九山東南天柱,號曰宛委,赤帝在闕。其巖之巔,承以文玉,覆以磐石,其書金簡,青玉為字,編以白銀,皆瑑其文。

      禹乃東巡,登衡嶽,血白馬以祭,不幸所求。禹乃登山仰天而嘯,因夢見赤繡衣男子,自稱玄夷蒼水使者,聞帝使文命于斯,故來候之。「非厥歲月,將告以期,無為戲吟。」故倚歌覆釜之山,東顧謂禹曰:「欲得我山神書者,齋於黃帝巖嶽之下三月,庚子登山發石,金簡之書存矣。」禹退又齋三月,庚子登宛委山,發金簡之書。案金簡玉字,得通水之理。  復返歸嶽,乘四載以行川。始於霍山,徊集五嶽,詩云:「信彼南山,惟禹甸之。」

      遂巡行四瀆。與益、夔共謀\,行到名山大澤,召其神而問之山川脈理、金玉所有、鳥獸昆蟲之類,及八方之民俗、殊國異域、土地里數:使益疏而記之,故名之曰「山海經」。  禹三十未娶,行到塗山,恐時之暮,失其度制,乃辭云:「吾娶也,必有應矣。」乃有白狐九尾造於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證也。塗山之歌曰:「綏綏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來賓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際,於茲則行。」明矣哉!」禹因娶塗山,謂之女嬌。取辛壬癸甲,禹行。十月,女嬌生子啟。啟生不見父,晝夕呱呱啼泣。

      禹行使大章步東西,豎亥度南北,暢八極之廣,旋天地之數。

      禹濟江,南省水理,黃龍負舟,舟中人怖駭,禹乃啞然而笑曰:「我受命於天,竭力以勞萬民。生,性也;死,命也。爾何為者?」顏色不變。謂舟人曰:「此天所以為我用。」龍曳尾舍舟而去。

      南到計於蒼梧,而見縛人,禹拊其背而哭。益曰:「斯人犯法,自合如此,哭之何也?」禹曰:「天下有道,民不罹辜;天下無道,罪及善人。吾聞,一男不耕,有受其飢;一女不桑,有受其寒。吾為帝統治水土,調民安居,使得其所,今乃罹法如斯,此吾得薄,不能化民證也。故哭之悲耳。」

      於是周行宇內,東造絕跡,西延積石,南踰赤岸,北過寒谷;徊崑崙,察六扈,脈地理,名金石;寫流沙於西隅,決弱水於北漢;青泉、赤淵,分入洞穴;通江東流,至於碣石;疏九河於涽淵,開五水於東北;鑿龍門,闢伊闕;平易相土,觀地分州。殊方各進,有所納貢;民去崎嶇,歸於中國。

      堯曰:「俞!以固冀於此。」乃號禹曰伯禹,官曰司空,賜姓姒氏,領統州伯,以巡十二部。  堯崩,禹服三年之喪,如喪考妣,晝哭夜泣,氣不屬聲。

      堯禪位于舜,舜薦大禹,改官司徒,內輔虞位,外行九伯。

      舜崩,禪位命禹。禹服三年,形體枯槁,面目黎黑,讓位商均,退處陽山之南,陰阿之北。萬民不附商均,追就禹之所,狀若驚鳥揚天,駭魚入淵,晝歌夜吟,登高號呼,曰:「禹棄我,如何所戴?」禹三年服畢,哀民,不得已,即天子之位。

      三載考功,五年政定,周行天下,歸還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群臣,觀示中州諸侯,防風後至,斬以示眾,示天下悉屬禹也。乃大會計治國之道。內美釜山州慎之功,外演聖德以應天心,遂更名茅山曰會稽之山。因傳國政,休養萬民,國號曰夏。后封有功,爵有德,惡無細而不誅,功無微而不賞,天下喁喁,若兒思母,子歸父。而留越恐群臣不從,言曰:「吾聞食其實者,不傷其枝,飲其冰者,不濁其流。吾獲覆釜之書,得以除天下之災,令民歸於里閭。其德彰彰若斯,豈可忘乎?」乃納言聽諫,安民治室;居靡山伐木,為邑畫作印,橫木為門;調權衡,平斗斛,造井示民,以為法度。鳳凰棲於樹,鸞鳥巢於側,麒麟步於庭,百鳥佃於澤。

      遂已耆艾將老,歎曰:「吾晏歲年暮,壽將盡矣,止絕斯矣。」命群臣曰:「吾百世之後,葬我會稽之山,葦槨桐棺,穿壙七尺,下無及泉,墳高三尺,土階三等。葬之後,曰:「無改畝,以為居之者樂,為之者苦。」

      禹崩之後,眾瑞並去。天美禹德而勞其功,使百鳥還為民田,大小有差,進退有行,一盛一衰,往來有常。

      禹崩,傳位與益。益服三年,思禹未嘗不言。喪畢,益避禹之子啟於箕山之陽,諸侯去益而朝啟,曰:「吾君帝禹子也。」啟遂即天子之位,治國於夏。遵禹貢之美,悉九州之土以種五穀,累歲不絕。啟使使以歲時春秋而祭禹於越,立宗廟於南山之上。

      禹以下六世而得帝少康。少康恐禹祭之絕祀,乃封其庶子於越,號曰無余。余始受封,人民山居,雖有鳥田之利,租貢纔給宗廟祭祀之費。乃復隨陵陸而耕種,或逐禽鹿而給食。無余質朴,不設宮室之飾,從民所居。春秋祠禹墓於會稽。

      無余傳世十餘,末君微劣,不能自立,轉從眾庶為編戶之民,禹祀斷絕。十有餘歲,有人生而言語,其語臼鳥禽呼:嚥喋嚥喋。指天向禹墓曰:「我是無余君之苗末,我方修前君祭祀,復我禹墓之祀,為民請福於天,以通鬼神之道。」眾民悅喜,皆助奉禹祭,四時致貢,因共封立,以承越君之後,復夏王之祭,安集鳥田之瑞,以為百姓請命。自後稍有君臣之義,號曰無壬。  壬生無擇(手改目),擇專心守國,不失上天之命。無擇卒,或為夫譚。夫譚生元常,常立,當吳王壽夢、諸樊、闔閭之時。越之興霸自元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