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斗醉

    待酒客

    南宋年间,新君继位,天下大赦,天牢囚犯王碧友重获自由。他没有回家探望父母,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往琳州。在琳州,他天天混迹酒肆,与人比试酒量,却从未输过,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酒鬼。

    这日,王碧友又连比两场,喝下三坛酒却还不尽兴。一位身穿绸缎袍子的公子上前一拱手说:“在下琳州人士,姓金名川,来领教阁下的酒量。”说罢,他便坐下与王碧友对饮比试。喝了两个时辰都没分胜负,金川说:“今天棋逢对手,我看这状元红难以试出你我深浅,不如到我家中品味珍藏的烈酒?”王碧友酒兴正浓,一口答应。

    两人策马来到城郊一座庄园,名为金家庄。金川引王碧友进门,酒菜已备好,金川替王碧友倒了杯酒,说:“王兄,此酒需用一千斤粮食,方能酿得一坛,酒性甚烈。”王碧友不信,接过酒杯,一口干了,瞬间失去了知觉。

    金川上前查看,发现他除了胸前有一件木雕挂饰外,就是些碎银盘缠,并未携带什么可疑物件,于是便安排下人将他抬入客房。

    第二天,王碧友醒来后直夸昨日烈酒过瘾,还想再次品尝。金川哈哈一笑:“小事一桩,不过我有个条件。”金川告诉他,此地人人好酒,诸多酒坊每年拿出自酿好酒比试一次。今年比试的规则是,看看谁家的酒烈,喝得少,却醉得快。眼下,金家庄万事俱备,只是这酒量高超之人还没找齐,他派人四下打探,刚好在酒肆中看中了王碧友。

    王碧友听罢,立即应承下来:“这等好事求之不得啊!”

    金川笑道:“多谢王兄,稍后我设宴款待宾客,给你引见一些酒量高超之人,再品烈酒。”不一会儿,庄中聚集的宾客便坐在一起畅饮。金川拿着一壶酒说:“这酒叫神仙醉,酒味醇香,性情猛烈,看看诸位能饮下几杯。”

    众酒客举杯同饮,大部分人只喝一杯便趴在桌上沉睡不醒。王碧友品了一口,心中一动,此酒味道虽与昨日那烈酒大有不同,但隐约感觉有某种相似之处。他正想细细品味,却瞥见金川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于是他便大口饮下三杯,倒下睡去。

    金川见状,吩咐下人将众酒客抬回客房,然后对随从说:“随我去密室,看看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此时,躺在客房中的王碧友,突然睁开眼睛,一跃而起。他趁巡逻守卫不注意,悄悄跟着金川及其随从,一起钻进一座假山之中。金川等人闪身进入假山中的暗门,就在暗门缓缓落下的刹那,王碧友瞅准时机,飞身钻了进去。

    探酒坊

    这扇暗门通往一个地下酒坊,灶坑、晾堂、天锅、酒窖一应俱全,规模不小。酒坊之中,很多下人都在忙活着,王碧友赶紧躲在一个大酒缸之后。

    只听金川问一位老者:“那药调制得如何了?”

    那老者忙跪下答道:“按照大人吩咐,调整了药的比例,已经兑入酒中。”

    金川点头道:“明天再拿给他们喝,看看效果,如若还是分量不当,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老者吓得连连磕头。金川又四下巡视了一番,走进了最里面的屋子。

    王碧友不敢贸然跟去,只得躲在暗处观察。他发现这老者像是熬药般精心调配些许汤汁,加入一坛坛酒中,再将酒摇匀。汤汁的味道飘过来,让他想到了什么。

    良久之后,金川从最里面的屋子走了出来,将一封书信交给下人,命令道:“速去京城,不得耽搁!”王碧友见金川欲离开这地下酒坊,忙悄悄跟随他出了暗门。

    这时,有个下人跑来向金川报告:“大人,按您的吩咐,奴才仔细观察了些时日,那些酒客都已将手上急需解决的事抛之脑后,比如那个丢官印的不再想着打探线索,那个母亲去世的也不急着回去守孝,其他人也是如此。”

    金川听了,冷笑道:“很好。”

    手下人又说:“只是……那个王碧友的底细没摸清。”

    金川摆摆手道:“不必在意,此人也是意外收获。谁让他酒量惊人,遇见我们算他倒霉!不过谨慎起见,还是要多留心,走,再去看看他。”好在王碧友轻功了得,赶在金川之前回到客房,继续装睡。金川未发现什么破绽,便放心离开了。

    次日,王碧友与众酒客闲聊,果然发现如庄中下人所言,宾客们都不大记得自己着手要办的急事,一心只想着借酒浇愁,这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之后的日子,金川依然每日安排酒宴,只是酒越来越少,宾客却醉得越来越快。酒的花样尽管繁多,可其中总有些让王碧友挥之不去的味道。他还查探到,金川每两日会去酒坊一趟,将众宾客的情况告之老者,并督促其配料调制;每五日会去酒坊内室写信,并派人送出。

    日子久了,王碧友也不再提及自己的任何事情,每天装成醉生梦死的样子。金川见了,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斗酒醉

    一个月后,琳州斗醉比试开始了。金家庄大堂之上,宾客满满,好不热闹。金川主持比试,他介绍了各家酒坊酿制的美酒,以及比试的规则,即喝得越少、醉得越快的酒胜出。

    比试开始了,各酒坊的烈酒已然斟好,酒客们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王碧友也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头喝了个精光。他喝酒时,有几滴顺着嘴角淌下,刚好落在胸前的木雕上。只见他大喝一声:“好酒!”环顾四周,其他酒客已经趴在桌上大醉不醒,竟只有他一人还没醉倒。

    金川瞪着他,皱了皱眉头。王碧友毫不理会,又自己斟了一杯,拉拉身旁的酒客说:“兄弟,你这酒量不行,來,我替你干了这杯!”这时,王碧友身旁的酒客竟慢慢醒来,抬起了头,好似清醒了一些。金川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惊呆了。

    王碧友又喝下一杯酒,毫无醉意,更奇怪的是,两旁的酒客陆陆续续醒来,让在场观众啧啧称奇。场面顿时火热起来,众酒客醉而复醒,喝了一杯又一杯,还行起了酒令,比试场上嘈杂一片。

    金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欲发作,忽被唤去内堂,王碧友见了,嘴角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儿,忽听一声高喊穿破了喧闹的大堂:“金川,你这个狗奴才!无能鼠辈!”只见金川被踢出了内堂,仰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王碧友见状,端着酒杯走过去对他说:“金大人,这上贡御酒明日起运,可酒不醉人,看你如何收场?”王碧友又转而面向内堂,跪下道:“小人见过九王爷!”

    解酒毒

    堂内正是九王爷,即当今皇上的弟弟。九王爷一愣,迈步而出,仔细打量着王碧友。王碧友起身指指金川,说道:“王爷莫怪罪金大人。这酒如若别人喝,一杯就醉了,酒醒还觉得精神甚好,烦恼皆忘。时间久了,更不愿过问任何事。”

    说着,王碧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品了品,继续说:“敢问世间除了西域幽兰,还有什么东西有这等功效?庄园地下的酒坊中有一群西域毒师,将幽兰汁配入酒中,便有了这等好东西。皇上政务缠身,心烦意乱,又有酒瘾,却惧怕太后不敢贪杯,每天只能饮上一杯帮助入眠。若要这等功效,如何调配比例?看来只能边调配边找些酒客做试验了,好在可借琳州斗酒大会加以掩饰。拿这种酒给人喝,从皇帝到大臣,哪一个不被你们控制?”

    “你……”九王爷哑口无言。

    王碧友怒目上前呵斥道:“当年你与西域妖人勾结扰乱朝纲,现在没坐上皇位又心生歹念,想以此控制天子和朝臣,好阴险!”

    九王爷盯着王碧友,突然惊呼道:“你是御前侍卫尤碧罔?你不是被先皇给……”

    “不错!”尤碧罔这才道出真相。当年,他撞见九皇子和西域妖人勾结之事,禀报了皇上。皇上将他打入天牢,明为严惩,实为保护。先皇遗命,让他追查此事。他借大赦之机,从京城查到琳州。恰好金川正苦寻酒客,他便趁机进入金川视线,潜入金家庄。

    一旁的金川不死心地问道:“你、你为何饮下这么多幽兰烈酒却不醉?这些酒客明明醉倒了,怎么又醒了?”

    尤碧罔笑笑说:“你可知道这个?”说着他从脖颈上取下木雕,告诉金川,这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生长在西域幽兰周围的杨树。这杨树常年在幽兰之侧,有解幽兰之毒的功效。若将酒洒在这木雕上面,便会散发一股清香,闻过之后幽兰之毒便无效了。

    金川哈哈大笑:“既然不是配料的问题,而是你在捣鬼,只要除掉你,那就好办了!你该知道这里都是我的人,来人,给我拿下!”

    谁知,庄中家丁守卫竟然没有一人上前。尤碧罔微微一笑,缓缓地说:“这杨树也怪,如果未中幽兰之毒,闻其香,却能使人全身麻痹啊!”果然,金川和九王爷发现自己已不能动弹。

    尤碧罔冷笑道:“琳州知府大人和精国将军马上就到了,还是请你们暢饮一杯吧,否则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又怎能把这杀头之事忘诸脑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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