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虚令

    这次回家,我一直都觉得父亲处于一种异常的怪异状态中。 异常和怪异,这并不重复。事实上,我从未看透过父亲。在我的心中。父亲一直都处于一种神秘的状态,或许称之为神圣也不算什么。但你要清楚,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儿子。姑且这样说,父亲一直都处于一种怪异的状态,但这次回家,他的怪异明显有些异常了他的屋子里贴满了符箓。

    我很好奇,父亲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东西?但是,对于父亲的过去,儿子是很难去过问的。

    清晨的光还算明媚,但卧室里我却丝毫感受不到,我没有拉开窗帘的习惯。我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父亲用牛皮纸死死地把窗子封住了。整个屋子的墙上再没有一丁点儿的空隙。符箓和牛牛皮纸在父亲的组合下竟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美感。

    我摇摇头,去掉那些怪异的想法,疑惑地看着父亲。从四叔那里回米,我觉得父亲突然间就老了,可现在父亲给我的房间贴符箓的时候却分外的活跃。疑惑的目光并不能阻止父亲的行为,我只好作罢,转而问父亲一直没见到的母亲的去向。

    女人家的,阴气重,让她来这里做什么,我已经让她去你小姨家了,大概会待上几天。

    父亲没有更多的解释,转身向屋外走去:对了,我可能也要离开几天,这几天你就先一个人在家吧。回来了,也该在家歇一歇。父亲走到门口时又顿了顿,转身看着我,很严肃地对我说了一句,你就在这屋坐着吧,这屋子阳气重,对你有好处。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父亲,父亲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开。

    这是父亲外出前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能在屋子中发呆,想着父亲的用意。我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父亲是知道的。父亲知道,而且很赞成,这一点和母亲有极大的差异。母亲持明确的反对态度,儿是娘的心头肉,母亲总是担心我会出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但家中终归还是父亲做主,父亲说男孩子,总是要出去闯的。

    在外面如何,父亲不会管我,我是男孩子,是要独立的,但父亲离开前的这一句话却让我心头一颤,原来在父亲内心也有着这样的关怀。我回来的目的父亲是知道的,可是父亲却故意把母亲支到了小姨家。阳气重虽然对我有好处,可世间万物讲的是自然而然,最纯真的,是阳光,但父亲却把窗子封了起来。

    虽然是白天,不开灯的屋子里却没有那么光亮。靠近墙边,随手撕下一张符箓,看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符号。对符策我是了解的,但事实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符箓。不止我没见过,我想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见过。你见过一张符箓上,只有一个冥文的吗?

    但这却是真真实实的冥文。似乎,这是一篇文章?

    我察觉到其中有些异常,但却只是察觉而已,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我完全不清楚。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

    整个屋子的符箓都飞了起来,向窗的方向飞去。天知道,这屋子中哪儿来的风?

    正常说来,就算是风吹起来的,但因为符箓用的是黄裱纸,也不会产生什么冲击力。可是,本应该轻柔的纸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撞击力。虽然窗户有着牛皮纸的包裹,但啪啪的撞击声却是不断,我甚至担心玻璃会碎掉。

    但很快,我发现我不用再为之担心了。

    牛皮纸坚固异常,我该感谢父亲给我糊了这样一层坚固的牛皮纸。是的,比玻璃还要坚固。所以,碎掉的不是牛皮纸,而是玻璃!

    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啪地一声,玻璃就这样碎掉了,干脆异常。而牛皮纸上,竟然渐渐浮现出了一块黑影。

    从一个小黑点开始,黑影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人般的大小。周围的符箓突然地停住,刷刷地掉到了地上,自燃了起来。或许我再也不用为这些飞舞的纸张担心了,可总还是有让人担心的东西,比如那块黑影。

    动了,动了,黑影就那么动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影,可你见过影会自己动吗?

    更让我惊愕的是,渐渐地,这个影竟然从那张牛皮纸上走了下来!这不是画皮,这是真真实实的世界,真真实实地发生在我的身边!

    虽久经异事,但这种事情却闻而不见,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边。

    四叔?

    我又输了。四叔玩味地看着我,表情却是异常的严肃。

    我没想到竟然还能够看到四叔。四叔死了,死了两次。一次是父亲告诉我的,一次在不久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或许他没死,但那间四叔魂魄寄居的屋子却是实实在在地被推倒了。推房子的人当然不会在乎房间里有没有人,他们的任务是推倒房子,有没有人不是他们负责的。当然,四叔应该也不必算做人了。

    可现在,四叔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四叔似乎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不停地用各种异方死而复生。然而,毕竟是自己的四叔,毕竟四叔又说了一句我又输了。

    四四叔?

    是你把虚令解掉的?四叔环顾了屋子一遍,转而盯向了我手中惟一留存的符箓。

    我把符箓拿起来,这是惟一一张没有自燃的符箓。然而这时我却发现,符箓上面的冥文不见了。符篆疯狂地动了起来,仿若有了生命,仿佛因为我的束缚而挣扎。我想抓住,但这符箓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它终还是从我的手中挣脱了出去,飞入了四叔的手中。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四叔把符箓看了看,这张仅存的符箓也自燃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四叔和那怪异的牛皮纸。你不知道倒也正常,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次是这样输的,输在了冥冥之中。四叔顿了顿,又看了看我,你应该认识冥文吧?其实你应该还认识一样东西,虚令。

    虚令?

    就是这些符箓。我说你应该认识,起码你应该清楚这种东西。

    我突然觉得四叔有些不知所言。冥文我是清楚,符箓我也清楚,但所谓的虚令,我却是闻所未闻的。四叔却拿出了另一件东西。

    骰子?

    我说过的,四叔是个赌徒,当然,后来他变成了赌鬼,但骰子却依旧是从不离身的。上次在那楼房,也就是在四叔的死而复生之地见到四叔时,满屋子便全都是纸骰子。当时并未觉得骰子有异常,但是现在,我却发现,原来骰子之中还有着玄机。

    四叔把骰子打开了,里面赫然是父亲在屋子中贴着的符策,不,或许现在该称之为虚令了。

    我突然明白了四叔的话,我认识并且清楚这个东西,但继而却是更加的迷惑。这个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其实就是虚令。不过这虚令啊,却不是给活人用的,而是给死人用的。我没有想到的是,阴差阳错,你竟然让我复活了。

    复活?

    你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四叔苦笑,你父亲在这房间里摆设的应该是虚令中招魂的一类,其实虚令也只是能招魂而已,但你却给揭掉了一张。我想,你父亲大概是想要让你看着这间房间,准知道你却

    这是因为我?可是,那样的话,父亲到底是为什么父亲会矢道这么多?这么多年,我自觉应该比太多的人都清楚很多东西,但父亲为何会知道这么多?我又想起了最初,当我告诉父亲我要做这些时,父亲那异常的坚定

    四叔突然靠近了我,我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他说:其实

    门开了。

    我没想到父亲会这么早回来。

    毕竟你是回来看我的,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父亲说着,看着满墙的空白愣住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一出去那些符箓便自燃了起来,变成了灰。我指了指墙角的那一堆灰烬。父亲则许久再未出声,最终眼角有一丝晶莹滑下。

    其实,四叔最后和我说的是:

    我知道,其实哥哥想让我活过来,呵呵,但其实,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虚令这种东西,能短暂地留住魂魄,但却会损害到施者本身。没想到,这个倒是被你破坏了,你也不用想太多,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有着一种平衡。强硬地把我留下,对谁都没有好处。哥哥他呵呵,小穹,你真的很不错。哥哥很爱你,你既然做了选择,便做下去吧。我要走了,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这是我印象中四叔第一次正式地说哥哥这两个字。我不知道,父亲的泪水中是不是也折射着其他。其实在这个世界里,最伟火的力量不是恨到痛心,而是爱到刻骨,友情、爱情、亲情

    四叔走后,牛皮纸便自然地掉落了,房间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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