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古籍
- 「明季三朝野史」四卷,原为抄本,旧题昆山顾炎武辑。因其书记福王、唐王及桂王事,而又称清曰虏,在清代当为禁书。清季文网渐弛,遂有印本行世。兹即据陈汉光先生所见示之光绪戊申(三十四年)上海石印本钞录,并加标点,列为台湾文献丛刊之一。
此书分量不多,难成专册,用自「荆驼逸史」中录出汪光复撰「航海遗闻」一篇,作为附录。「三朝野史」未记鲁王监国始末,此文正可补其阙也。
「野史」及「遗闻」皆间有讹误之处,以无别本可校,只得俱仍其旧,不敢妄为窜改。(百吉)
==============================================================================
顾亭林初名绛,国变后改名炎武,字曰宁人,学者称为亭林先生。江苏昆山人。生明万历四十一年,卒清康熙二十一年,年七十。
他是一位世家子弟——江南有名的富户。他承祖父命出继堂叔为子。他的母亲王氏,十六岁未婚守节,抚育他成人。他相貌丑怪,瞳子中白而边黑,性情耿介,不谐于俗,唯与同里归玄恭(庄)为友,时有归奇顾怪之目归玄恭,明亡后屡次起义,晚年筑土室于丛冢间,与妻偕隐,自署门联云:“妻太聪明夫太怪,人何寥落鬼何多。”
他少年便留心经世之学,最喜欢抄书。遍览二十一史,明代十二朝实录,天下图经,前辈文编说部,以至公移邸抄之类,有关于民生利害者,分类录出,旁推互证。著《天下郡国利病书》,未成而国难作。清师下江南,亭林纠合同志起义兵守吴江。失败后,他的朋友死了好几位,他幸而逃脱。
他母亲自从昆山城破之日起绝粒二十六日而死,遗命不许他事满洲。他本来是一位血性男子,受了母亲这场最后热烈激刺的教训,越发把全生涯的方向决定了。《亭林余集》里有一篇《王硕人行状》,读之便可知亭林受母亲影响之程度。他初时只把母亲浅殡,立意要等北京恢复,崇祯帝奉安后,才举行葬礼。过了两年,觉得这种希望很渺茫,勉强把母先葬,然而这一段隐痛,永久藏在他心坎中,终身不能忘却。他后来弃家远游,到老不肯过一天安逸日子,就是为此。
他葬母之后,隆武帝(唐王)在福建,遥授他职方司主事。他本要奔赴行在,但因为道路阻隔,去不成。他看定了东南的悍将惰卒,不足集事,且民气柔脆,地利亦不宜于进取,于是决计北游,想通观形势,阴结豪杰,以图光复。曾五谒孝陵明太祖陵,在南京),六谒思陵(明怀宗陵,在直隶昌平)。其时他的家早已破了,但他善于理财,故一生羁旅,曾无困乏。每到一地,他为有注意价值者,便在那里垦田,垦好了,交给门生或朋友经营,他又往别处去。江北之淮安,山东之章丘,山西雁门之北、五台之东,都有他垦田遗迹。可见他绝对的不是一位书呆子,他所提倡穷经致用之学,并非纸上空谈。若论他生平志事,本来不是求田问舍的人。原有的家产尚且弃而不顾,他到处经营这些事业,弄些钱做什么用处?我们试想一想。他下半世的生涯,大半消磨在旅行中。他旅行,照例用两匹马换着骑,两匹骡驮带应用书籍。到一险要地方,便找些老兵退卒,问长问短,倘若和平日所闻不合,便就近到茶房里打开书对勘。到晚年,乃定居陕西之华阴,他说:“秦人慕经学,重处士,持清议,实他邦所少,而华阴绾毂关河之口,虽足不出户,而能见天下之人,闻天下之事。一旦有警,入山守险,不过十里之遥。若志在四方,则一出关门,亦有建瓴之势”。可见他即住居一地,亦非漫无意义。他虽南人:下半世却全送在北方,到死也不肯回家,他本是性情极厚、守礼极严的君子。他父母坟墓,忍着几十年不祭扫。夫人死了,也只临风一哭。为何举动反常到如此田地?这个哑迷,只好让天下万世有心人胡猜罢了。
他北游以前,曾有家中世仆,受里豪唆使,告他“通海”。当时与鲁王、唐王通者,谓之通海。他亲自把那仆人抓住投下海去!因此闹了场大官司,几乎送命。康熙三年,他在京,山东忽然闹什么文字狱,牵连到他。他立刻亲到济南对簿,入狱半年。这是他一生经过的险难。
康熙十六年开博学鸿儒科,都中阔人,相争要罗致他。他令他的门生宣言:“刀绳具在,无速我死”。次年开明史馆,总裁叶方蔼又要特荐他。他给叶信说:“七十老翁何所求?正欠一死。若必相逼,则以身殉之矣。”清廷诸人,因此再不敢惹他。
他的外甥徐乾学、徐元文,少时由他抚养提拔。后来他们做了阔官,要迎养他南归,他无论如何都不肯。他生平制行极严。有一次徐乾学兄弟请他吃饭,入坐不久,便起还寓。乾学等请终席张灯送归,他作色道:“世间唯有淫奔、纳贿二者皆于夜行之,岂有正人君子而夜行者乎?”其方正类如此。
先生讲求经世之学,究心一代掌故,考制度得失,生民利害,与前史旁推互证,而折其中于六经。游历所至,以骡马载书自随,凡西北阨塞,东南海陬,必呼老兵退卒询其曲折,与平日所闻不合,即发书检勘。或径行平原大野无足措意,则马上默诵诸经注疏,偶有遗忘,即又发书熟读之。放所撰《天下郡国利病书》百二十卷,取二十一史,十三朝实录,天下图经,旁逮文编说部公移邸抄之类,凡有关于国计民生者随录之,斟酌损益,不空言泥古,务质之今日所可行,垂二十年始就。其别有一编曰《肇域志》,则考索利病之馀合图经而成者。今偶获传本,书计百卷,密行细字,所自谓“本行不尽,则注之旁;旁又不尽,则又别为备录”者也。惜虽造端宏大,而《郡国》仅具长编,颇疏义例;《肇域》又未遑删定,以成一家之言。先生精于音韵之学,据遗经以正六朝唐人之失,据唐人以正来人之失,著《音学五书》:一、《音论》三卷,分十五篇,皆引据古人之说以相证验,持论精博。惟入声变乱旧法,后来音韵学者,愈阐愈密,或出其所论之外。要其发明古义,则陈第后屹为正宗;二、《诗本音》十卷,主陈第诗无叶韵说,不与吴棫《补音》争,而亦全不用棫例;列本证旁证二条,明古音原作是读,非由迁就,故曰本音。举南宋来随意叶读之谬,至是廓清。三、《易音》三卷,以其音与诗音异,又或往往不韵,乃不如诗音之确,且有附会;然考核精当处,于古音不无有裨。四、《唐韵正》二十卷,以古音正唐韵之讹,逐字以求古吉,当移出者移出之,当移入者移入之。视他家谬执今韵言古音,但知有字之当入,而不知当出,以至今古纠牵,不可究诘;其体例特为明晰。五、《古音表》二卷,分十部——一东、冬、钟、江;二支、脂、之、微、齐、佳、皆、灰、咍;三鱼、虞、模、侯;四真、谆、文、殷、元、魂、痕、寒、桓、删、山、先、仙;五萧、宵、肴、豪、幽;六歌、戈、麻;七阳、唐;八耕、清、青;九蒸、登;十侵、覃、淡、盐、添、咸、衔、严——凡以平为部首三声随之。其移入与割并之部附见其中。考以古法,多相吻合。另《韵补表》一卷,于古音叶读之舛误,今韵叶读之乖方,各为别注,得失自见。
先生兼嗜金石,当其足迹所经,荒山颓址,遇有古碑遗迹,必披蓁菅,拭斑藓读之,手录其要以归。著《求古录》一卷,《金石文字记》六卷,《石经考》一卷,每有欧、赵、洪、王所不及者。先生生平精诣之书,无过《日知录》三十二卷。于经义、史学、官方、吏治、财赋、典礼、舆地、艺文之属,一一疏通其源流,考正其谬误,最有补于学术世道。自序云:“愚自少读书,有所得辄记之,其有不合,时复改定;或古人先我而有者,则遂削之。”其去取谨慎、空诸依傍如此。晚益笃志经学,居华阴时有求文者,告之曰:“文不关于经术政理之大者不足为也。韩文公起八代之衰,若但作《原道》《谏佛骨表》《平淮西碑》《张中丞传叙》,而一切谀墓之文不作,岂不诚山斗乎。”排斥王派理学最力,谓“经学即理学也。自有舍经学以言理学者,而邪说以起。”乃本朱子之说,参之以黄东发回抄,所以归咎于上蔡、横渠、象山者甚峻,作《下学指南》一卷。凡请讲学者,亦谢绝之。在关中对人曰:“诸君,关学之馀也。横渠蓝田之教,以礼为先。孔子尝言‘博我以文,约我以礼’,而刘康公亦云‘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然则君子为学,告礼何由?近来讲学之师,专以聚徒立帜为心,而其教不肃,方将赋茅鸱之不暇,何问其馀哉!”其宗旨所存,具见于与友人论学书云;“所谓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学于文’,曰‘行已有耻’。自一身以至于天下国家,营学之事也;自于臣弟友以至出入往来辞受取与之间,皆有耻之事也。士而不失言耻,则为无本之人;非好古多闻,则为空虚之学。以无本之人,而讲空虚之学,吾见其日从事于圣人,而去之弥远也!”
康熙庚申,其妻殁于家,寄诗挽之而已。次岁,卒于华阴,年六十九。无子,自立从子衍生为后。门人奉丧归葬昆山。所撰著除上述外,尚有《顾氏谱系考》一卷,《菰中随笔》三卷,《救文格论》一卷,《杂录》一卷,《亭林文集》六卷,《诗集》五卷,《馀集》一卷。高弟子吴江潘耒收其遗书,序而传之。
其做学问的方法,第一要看他搜集资料何等精勤。亭林是绝顶聪明人,谅来谁也要承认。但他做工夫却再笨没有了。他从小受祖父之教,说“著书不如抄书”。(《文集》卷二《抄书自序》)他毕生学问,都从抄书入手;换一方面看,也可说他“以抄书为著书”。如《天下郡国利病书》、《肇域志》全属抄撮未经厘定者。(《天下郡国利病书》自序云:历览二十一史,以及天下郡县志书,一代名公文集,及章卷文册之类,有得即录,其成四十余帙。《肇域志》自序云:先取《一统志》,后取各省府州县志,后取二十一史,参互书中,凡阅书一千余部。本行不尽,则注之旁行;旁行不尽,则别为一集,曰备录。)若《日知录》,实他生平最得意之作。我们试留心细读,则发表他自己见解者,其实不过十之二三,抄录别人的话最少居十之七八。故可以说他主要的工作,在抄而不在著。
虽说抄书,却绝非如“文抄公”那样为抄而抄,实际上是寓创新于抄书之中。有人问他《日知录》又成几卷,他答道:尝谓今人纂辑之书,正如今人之铸钱。古人采铜于山,今人则买旧钱名之曰废铜以充铸而已。所铸之钱既已粗恶,而又将古人传世之宝舂剉碎散,不存于后,岂不两失之乎?承问《日知录》又成几卷,盖期之以废铜。而某自别来一载,早夜诵读,反复寻究,仅得十余条,然庶几采山之铜也。(《文集》卷四《与人书十》。)
你说《日知录》这样的书容易做吗?他一年工夫才做得十几条。我们根据这种事实,可以知道,不独著书难,即抄也不容易了。须知凡用客观方法研究学问的人,最要紧是先彻底了解一事件之真相,然后下判断。能否得真相,全视所凭藉之资料如何。资料,从量的方面看,要求丰备;从质的方面看,要求确实。所以资料之搜罗和别择,实占全工作十分之七八。明白这个意思,便可以懂得亭林所谓采山之铜与铜之分别何如。他这段话对于治学方法之如何重要,也可以领会了。
亭林的《日知录》,后人多拿来比黄东发的《黄氏日抄》和王厚斋的《困学纪闻》。从表面看来,体例象是差不多,细按他的内容,却有大不同处。东发、厚斋之书,多半是单词片义的随手札记。《日知录》不然,每一条大率皆合数条或数十条之随手札记而始能成,非经过一番“长编”工夫,决不能得有定稿。试观卷九宗室、藩镇、宦官各条;卷十苏松二府田赋之重条,卷十一黄金、银、铜各条,卷十二财用、俸禄、官树各条,卷二十八押字、邸报、酒禁、赌博各条,卷二十九骑、驿、海师、少林僧兵、徙戎各条,卷三十古今神柯条,卷三十一长城条,则他每撰成一条,事前要多少准备工夫,可以想见。所以每年仅能成十数条,即为此。不然,《日知录》每条短者数十字,最长亦不过一二千字,何至旬月才得一条呢?不但此也,《日知录》各条多相衔接,含有意义。例如卷十三周末风俗、秦纪会稽山刻石、两汉风俗、正始、宋世风俗、清议、名教、廉耻、流品、重厚、耿介、乡愿之十二条,实前后照应,共明一义,剪裁组织,煞费苦心。其他各卷各条,类此者也不少。所以,如果拿阎百诗的《潜丘札记》和《黄氏日抄》《困学纪闻》相比,还有点像。顾亭林的《日知录》,却与他们都不像。他们的随手札记,性质属于原料或粗制品,最多可以比绵纱或纺线。亭林精心结撰的《日知录》,确是一种精制品,是篝灯底下纤纤女手亲织出来的布。亭林作品的价值全在此。后来王伯申(王引之)的《经传释词》、《经义述闻》、陈兰甫的《东塾读书记》都是模仿这种工作。这种工作正是科学研究之第一步,无论做何种学问都该用他。
亭林对于著述家的道德问题,极为注意。他说:“凡作书者莫病乎其以前人之书改窜为自作也”。(《文集》卷二《抄书自序》)又说:“晋以下人,则有以他人之书而窃为己作者,郭象《庄子注》,何法盛《晋中兴书》之类是也。若有明一代之人,其所著书,无非窃盗而已。”《日知录》卷十八《窃书》条)又说:“今代之人,但有薄行而无隽才,不能通作者之义,其盗窃所成之书,必不如元本,名为‘钝贼’何辞?”(同上)他论著述的品格,谓“必古人所未及就,后世之所必不可无者,而后为之”。(《日知录》卷十九《著书之难条)他做《日知录》成书后常常勘改,“或古人先我而有者,则削之”(《日知录。自序》)然则虽自己所发明而与前人暗合者尚且不屑存,何况剽窃!学者必须有此志气,才配说创造哩。自亭林极力提倡此义,遂成为清代学者重要之信条。“偷书贼”不复能存立于学者社会中,于学风所关非细。
大学者有必要之态度二:一曰精慎,二曰虚心。亭林著作最能表现这种精神。他说:“著述之家,最不利乎以未定之书传之于人。”(《文集》卷四《与潘次耕书》)又说:“古人书如司马温公《资治通鉴》、马贵与《文献通考》,皆以一生精力为之……后人之书,愈多而愈舛漏,愈速而愈不传。所以然者,视成书太易而急于求名也。”(《日知录》卷十九《著书之难》条)潘次耕请刻《日知录》,他说要再待十年。其初刻《日知录。自序》云:“旧刻此八卷,历今六七年。老而益进,始悔向日学之不博,见之不卓。……渐次增改,……而犹未敢自以为定。……盖天下之理无穷,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故昔日之所得,不足以为矜;后日之所成,不容以自限。”(《文集》卷二)
亭林说:“人之为学,不可自小,又不可自大……自小,少也;自大,亦少也。”(《日知录》卷七《自视然》条)他的《日知录》,阎百诗驳正若干条,他一见便欣然采纳。(见赵执信所作阎墓志)他的《音学五书》,经张力臣改正一二百处。(见《文集》卷四《与潘次耕书》)他说:“时人之言,亦不敢没君子之谦也,然后可以进于学。”(《日知录》卷二十《述古》条)。这种态度,真永远可为学者模范了。
亭林的奢述,若论专精完整,自然比不上后人。若论方面之多,气象规模之大,则乾嘉诸老,恐无人能出其右。要而论之,清代许多学术,都由亭林发其端,而后人衍其绪。
此外著述,尚有《五经同异》三卷,《左传杜解补正》三卷,此外《九经误字》一卷,《五经考》一卷,《求古录》一卷,《韵补正》一卷,《二十一史年表》十卷,《历代宅京记》二十卷,《十九陵图志》六卷,《万岁山考》一卷,《昌平山水记》二卷,《岱岳记》八卷,《北平古今记》十卷,《建康古今记》十卷,《营平二州史事》六卷,《官田始未考》一卷,《京东考古录》一卷,《顾氏谱系考》一卷,《谲觚》一卷,《茀录》十五卷,《明季实录》一卷,《圣安皇地本纪》二卷,《救文格论》、《诗律蒙告》、《下学指南》各一卷,《当务书》六卷,《菰中随笔》三卷,《文集》六卷,《诗集》五卷。其书或存或佚今不具注。但观其目,可以见其影响于后此学术界者如何矣。要之,亭林在清学界之特别位置,一在开学风,排斥理气性命之玄谈,专从客观方面研察事务条理。二曰开治学方法,如勤搜资料,综合研究,如参验耳日闻见以求实证,如力戒雷同剿说。如虚心改订不护前失之类皆是。三曰开学术门类,如参证经训史迹,如讲求音韵,如说述地理,如研精金石之类皆是。独有生平最注意的经世致用之学,后来因政治环境所压迫,竟没有传人。他的精神,一直到晚清才渐渐复活。至于他的感化力所以能历久常新者,不徒在其学术之渊粹,而尤在其人格之崇峻。
- 《爱日斋丛抄》五卷、《补遗》一卷、《续补》一卷,宋叶釐撰。
《爱日斋丛抄》见诸书志所载者,多不著撰者姓氏。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卷十二载有叶釐《爱日斋丛抄》十卷,又《坦斋笔衡》一卷。两书《说郛》均收录,前者题宋叶某撰,后者题宋叶釐撰。书名或题《爱日堂丛抄》,见《澹生堂藏书目》和《楝亭书目》等。今所见五卷本为《四库全书》本,此本从《永乐大典》中辑出,釐为五卷。又有《守山阁丛书》本,据文澜阁藏《四库全书》本录出刊行。南京图书馆藏有清抄本,原为萧山王宗炎十万卷楼藏书,王氏有批校,后为钱塘丁丙嘉惠堂所得。王宗炎,字以除,号穀塍,清乾隆四十五年进士,学问淹博,性尤淡退,通籍后遂杜门不出,筑十万卷楼,以文史自娱。王氏藏抄本为五卷,又《补遗》一卷,《补遗》所载各条均见于《说郛》(百卷)本中。正文五卷所载诸条,与《四库全书》本前后次第不爽,所据也当是四库本。抄本错讹较多,虽有王氏朱笔批校,仅极少数得到更正。此次校点即以王氏藏抄本为底本。校以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并参校《守山阁丛书》本,《补遗》一卷则用《说郛》(百卷)本校勘。其中卷三全部录自《永乐大典》卷八二八,其它卷中有数条也见于《大典》中,则以《大典》参校。又从《大典》中辑得未见于辑本的两条作《续补》。
现存本所载多为杂考,订讹正误,或略作品评。多罗列诸家之说,互相阐发,作者本人的见解有限。又作者在引录众人之说时,不论是片言只语,还是长篇大论,引录较为随意,脱漏省略较多,甚至导致句意不完整。对于这些问题,只要读得通,校勘时不再补录,但在校勘记中说明。书中引录的他人之说,少数为今通行本所不载,也有助于拾遗补阙。
本书由江苏教育学院中文系邓子勉校点整理,并撰写说明。
叶釐,字子真,号坦斋,池州青阳(今属安徽)人,隐居九华山,以著书自娱。与洪咨夔、魏了翁、刘克庄等有交往。宋末监司论荐,补迪功郎、本州签判。著有《爱日斋丛抄》、《坦斋笔衡》。详见陆心源《宋诗纪事补遗》卷八十一。
- 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 杨维桢(1296-1370),字廉夫,号铁崖,晚号东维子、铁笛道人, 元诸暨枫桥人。泰定四年(1327)进士。他为官勤政爱民,狷直忤物,为人宽厚;与时龃龉,遂肆力文辞,其于文学、史学、书画艺术皆有成就,尤以乐府擅名,号铁崖体,在元季文坛独领风骚40余年。传世著作有《春秋合题著说》、《史义拾遗》、《复古诗集》、《丽则遗音》、《东维子文集》、《铁崖乐府》等。
- 南史八十卷,北史一百卷,唐李延寿撰。南史起公元四二○年(宋武帝永初元年),终公元五八九年(陈后主祯明三年),记述南朝宋、南齐、梁、陈四个封建政权共一百七十年的历史。北史起公元三八六年(北魏道武帝登国元年),终公元六一八年(隋恭帝义宁二年),记述北朝魏、北齐(包括东魏)、周(包括西魏)、隋四个封建政权共二百三十三年的历史。两书合称南北史。
李延寿,唐初相州人,官至符玺郎。在唐太宗时代,他曾先后参加隋书纪传、十志和晋书的编写工作,还参预过编辑唐朝的「国史」,并著有太宗政典。南北史的撰著,是由李延寿的父亲李大师开始的。隋末,李大师曾在农民起义军领袖窦建德所建立的夏政权中做过尚书礼部侍郎。窦建德失败后,他被唐朝流放到西会州(今甘肃境内),后遇赦放回,死于公元六二八年(唐太宗贞观二年)。当李大师开始编纂南北史的时候,沈约的宋书、萧子显的齐书、魏收的魏书已经流传很久,魏澹的魏书和王劭的齐志等也已成书。而当李延寿继续编纂南北史的时侯,梁、陈、北齐、周、隋五代史的编纂工作也正在进行或定稿。既然关于南北朝的史书已有多种,那么,李氏父子为什么还要另外编写这一时期的历史著作呢?李延寿的自序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他的父亲「常以宋、齐、梁、陈、魏、齐、周、隋南北分隔,南书谓北为’索虜’,北书指南为’岛夷’。又各以其本国周悉,书别国并不能备,亦往往失实。常欲改正」。显然,在隋、唐全国统一的局面形成后,人们很需要综合叙述南北各朝历史的新著。同时,分裂的封建政权互相敌视的用语如「索虜」、「岛夷」之类,已与全国统一后南北各民族大融合的形势不相适应,比李延寿时代稍后的刘知几也强烈反对这种称谓。所以李氏父子打破了朝代的断限,通叙南北各朝历史,又在书中,删改了一些不利于统一的提法,正是反映了当时历史的要求。这也是南北史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
李大师本是仿照吴越春秋,採用编年体,没有成书。李延寿在他的基础上,改用史记纪传的体裁,删节宋、南齐、梁、陈、魏、北齐、周、隋八书,又补充了一些史料,写成南史和北史。公元六五九年(唐高宗显庆四年),这两部书经唐朝政府批准流传。唐高宗对它很重视,曾亲自为之作序,但这篇序到宋代已经失传。 南北史的一个显著特点是突出门阀士族的地位。它用家传形式,按世系而不按时代先后编次列传,一姓一族的人物,集中在一起。这种编纂方法并不开始于李延寿。刘宋时,何法盛著晋中兴书,就有瑯邪王录、陈郡谢录等篇名,就是将东晋大族王、谢两家的人物集中为传。北齐魏收著魏书,也是参用家传形式。但魏书对大族中的重要人物还是抽出来单独立传,南北史则凡是子孙都附于父祖传下,因此家传的特徵更为突出。这不仅是方法问题,而是南北朝时期社会现实的反映。
南北朝是门阀士族统治的时代,世家大族倚仗祖先的政治地位和宗族姻亲的党援,享有政治特权,佔有大量部曲、佃客、奴婢、荫户和士地。高门子弟从青少年时期就在中央或地方任官,三四十岁便可飞黄腾达。大族之间以及大族与皇室之间由婚姻关系联结起来,构成一个膠漆坚固的特权阶層。他们也排斥着庶族地主。「地望」和「婚」、「宦」,是门第高下的重要标帜,这些都记載在他们的谱牒里。所以南北朝的大族特别重视谱牒,讲究谱学。但是,激烈的阶级斗争冲击着高门大族,从南北朝到隋末的歷次大规模农民起义,沉重地打击了门阀士族。许多大族地主被革命的农民所镇压,或被赶出他们原来盘据的地区。他们的谱牒连同他们的家业,也被革命的洪流冲刷得荡然无存。他们的政治和经济地位迅速下降,门阀士族的「盛世」已经江河日下。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为了挽救自已的颓运,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法。在史书里塞进家谱,就是其中的一种。魏收就曾直言不讳地说:「往因中原丧乱,人士谱牒遗逸略尽,是以具书其枝派。」这就是企图通过修史来肯定门阀士族的世袭特权。唐朝初年编纂梁、陈、北齐、周、隋五代史,对「朝廷贵臣,必父祖有传」,也是要把新贵和旧门阀联系起来,从而恢复旧门阀的政治地位。出身陇西大族的李延寿就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写成南北史的。
南北史和宋、南齐、梁、陈、魏、北齐、周、隋八书相比较,从史料的角度来说是长短互见的。八书保存史料较多较详,经过南北史的删节,篇幅仅及原书总和的二分之一,自然不免缺略。它所删掉的,在本纪中多属册文、诏令,在列传中多属奏议、文章。删节以后,叙事部分相对突出,读来比较醒日。可是,也有删所不当删的地方,例如北魏李安世关于均田的奏疏,梁朝范缜关于神灭的著名辩论,都是有关当时阶级关系和思想斗争的重要资料,增补入传,常常能使人物形象更加生动,更能反映当时真实情况。这类资料在南史的何佟之传,北史的东魏孝静帝纪、高昂传、斛律金传、李稚廉传、尒朱荣传中都可以发现。但因此也掺入了大量神鬼故事、谣言讖语、戏谑笑料,这又是它的严重缺点。总之,南北史就史料的丰富完整来说,不如八书,但也不乏胜过八书的地方。作为研究南北朝历史的资料,可以和八书互相补充,而不可以偏废。
本书点校,南史和北史都是採用百衲本(即商务印书舘影印元大德本)为工作本。南史以汲古阁本、武英殿本进行通校,以南、北监本和金陵书局本作为参校。北史以南监本、武英殿本进行通校,以北监本、汲古阁本作为参校,又查对了北京图书舘所藏宋本残卷。版本異同,一般择善而从,不作校记;但遇有一本独是或可能引起误解的地方,则仍写校记说明。
除版本校勘外,还参校了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和通志。因为南北史本是节删八书,它的原则是「若文之所安,则因而不改」,这八部史书当然可以作为校勘的主要根据。而通志的南北朝部分,则基本上是钞录南北史,文字上的異同,对于校正这两部史书也有一定的参考價值。此外,还参考了通鑑、太平御览、通典等书。前人成果利用最多的是钱大昕的二十二史考異和张元济、张森楷的南北史校勘记稿本。其他如王鸣盛的十七史商榷,张熷的读史举正,洪颐煊的诸史考異,李慈铭的南史札记和北史札记等书,也都曾参考。
各卷目录基本上保持元大德本原目,只改正了其中若干错误。
- 作者:(元)李治撰;刘德权点校
敬齊古今黈作者李治,字仁卿,自号敬齊,真定欒城(今河北欒城)人。金正大七(一二三0)登词赋進上第,调高陵薄,辟知钧州事。因戰亂,流落忻崞间,曾居太原等地。雖流離颠沛,亦手不停披,口不绝诵,深造自得。元世祖至元二年(一二六五)召拜翰林学士。至元十六年(一二七九)卒於家,年八十八。所著除敬齊古今黈外,尚有敬齊文集四十卷,壁书藂削十二卷,泛说四十卷,测圆海镜十二卷,益古衍段三十卷。关于作者名字,歷来诸书多作“李治”,如元朝名臣事略、元史本傳、永欒大典、四库全书總、皕宋楼藏书志等。柯劭忞新元史谓李治本名治,后改今名。折中雨说,實不足掳。施国祁(号北研,乾隆道光间人)在禮耕堂丛说中指出,“仁卿生於大定庚子,至正大庚寅登收世科,已五十有一岁,授高陵主薄,辟推钧州。金亡,北渡让学者书,祕演算术,獨能以道德文章確然自守,至老不衰。卽其中统召拜与翰林诸公书云云,其本意大可见,蓋在金则为收科之后劲,在元则占改曆之先幾。生则与王滹南、李荘靖同为一代遗民,没则与杨文献、趙闲亲並列四賢祠祀。鸣呼!其学术如是,其操履又如是,何后人不察,谬改其名,呼治为治,乃与形雌意蕩之女道士李季蘭相溷,吁!可悲已。今其言具在,其名亦正,倘能付诸剞劂,傳示当世,庶使抱殘守缺者得见全璧,豈非大惠后学哉。”
- 01点绛唇 ̄ ̄
丁未冬,过吴松作。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 「注释」
燕(yan1)雁:北国燕赵之地的雁。
第四桥:苏州甘泉桥,旁边的泉水曾被评为天下第四泉。
拟共天随住:晚唐诗人陆龟蒙号天随子,住松江,近苏州。当时杨万里等人要用陆的天然情趣,来救江西诗派的瘦硬之风。白石虽是江西人,论诗却是膺服陆龟蒙的。陆龟蒙不羡权贵,恬淡江湖的性格,也很合白石的脾胃。白石曾赋诗,「三生定是陆天随,又向吴松作客归。」 02鹧鸪天 ̄ ̄
己酉之秋,苕溪记所见。
京洛风流绝代人,因何风絮落溪津。笼鞋浅出鸦头袜,知是凌波缥缈身。
红乍笑,绿长颦,与谁同度可怜春。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
03鹧鸪天 ̄ ̄
丁巳元日。
柏绿椒红事事新,隔篱灯影贺年人。三茅钟动西窗晓,诗鬓无端又一春。
慵对客,缓开门,梅花闲伴老来身。娇儿学作人间字,郁垒神荼写未真。
「注释」
郁垒:此两字繁体笔划甚多,儿童初学字,不易写对。神荼(shen1shu1)、郁垒(lyu4)是左右门神。
04鹧鸪天 ̄ ̄
正月十一日观灯。
巷陌风光纵赏时,笼纱未出马先嘶。白头居士无呵殿,只有乘肩小女随。 花满市,月侵衣,少年情事老来悲。沙河塘上春寒浅,看了游人缓缓归。
05鹧鸪天 ̄ ̄
元夕不出。
忆昨天街预赏时,柳悭梅小未教知。而今正是欢游夕,却怕春寒自掩扉。 帘寂寂,月低低,旧情惟有绛都词。芙蓉影暗三更后,卧听邻娃笑语归。
06鹧鸪天 ̄ ̄
元夕有所梦。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注释」
肥水:东肥河,出合肥西北将军岭,宋时流入巢湖。
红莲:指灯笼。欧阳修元夕词有「纤手染香罗,剪红莲满城开遍」之句。
07鹧鸪天 ̄ ̄
十六夜出。
辇路珠帘两行垂,千枝银烛舞凄凄。东风历历红楼下,谁识三生杜牧之。
欢正好,夜何其。明朝春过小桃枝。鼓声渐远游人散,惆怅归来有月知。
08杏花天影 ̄ ̄
丙午之冬,发沔口,丁未正月二日,道金陵,北望淮楚,风月清
淑,小舟挂席,容与波上。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兰桡更少驻。
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09玉梅令(高平调)
 ̄ ̄
石湖家自制此声,未有语实之,命予作。石湖宅南,隔河有圃曰
苑村,梅开雪落,竹院深静,而石湖畏寒不出,故戏及之。
疏疏雪片,散入溪南苑。春寒锁、旧家亭馆。有玉梅几树,背立怨东风,高花未吐,暗香已远。
公来领略,梅花能劝,花长好、愿公更健。便揉春为酒,翦雪作新诗,拚一日、绕花千转。 10踏莎行 ̄ ̄ 自沔东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注释」
燕燕、莺莺:指所爱之人。苏轼赠张先诗,「诗人老去莺莺在,公子归来燕燕忙。」
华胥:梦境。《列子》,“黄帝昼寐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淮南:指合肥,作者有情人在合肥,但他从汉阳去金陵,未能在中途去探望。
11浣溪沙 ̄ ̄
丙辰岁不尽五日,吴松作。
雁怯重云不肯啼,画船愁过石塘西,打头风浪恶禁持。 春浦渐生迎棹绿,小梅应长亚门枝;一年灯火要人归。 12霓裳中序第一 ̄ ̄ 丙午岁,留长沙,登祝融,因得其祠神之曲,曰黄帝盐、苏合香
。又于乐工故书中得商调霓裳曲十八阕,皆虚谱无词。按沈氏乐
律“霓裳道调”,此乃商调;乐天诗云“散序六阕”,此特两阕
。未知孰是?然音节闲雅,不类今曲。予不暇尽作,作中序一阕
传于世。予方羁游,感此古音,不自知其词之怨抑也。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沉思年少浪迹,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13庆宫春 ̄ ̄
绍熙辛亥除夕,予别石湖归吴兴,雪后夜过垂虹,尝赋诗云:「
笠泽茫茫雁影微,玉峰重叠护云衣;长桥寂寞春寒夜,只有诗人 一舸归。」后五年冬,复与俞商卿、张平甫、①朴翁自封禺同载
诣梁溪,道经吴松,山寒天迥,云浪四合,中夕相呼步垂虹,星
斗下垂,错杂渔火,朔吹凛凛,卮酒不能支,朴翁以衾自缠,犹
相与行吟,因赋此阕,盖过旬涂稿乃定。朴翁咎予无益,然意所 耽不能自已也。平甫、商卿、朴翁皆工于诗,所出奇诡,予亦强
追逐之。此行既归,各得五十馀解。
双浆莼波,一蓑松雨,暮愁渐满空阔。呼我盟鸥,翩翩欲下,背人还过木末。 那回归去,荡云雪,孤舟夜发。伤心重见,依约眉山,黛痕低压。
采香径里春寒,老子婆娑,自歌谁答。垂虹西望,飘然引去,此兴平生难遏。酒醒波远,政凝想、明②素袜。如今安在,唯有栏杆,伴人一霎。
「检字」 ①金舌。读xian1。
②王当。读dang1。 14齐天乐(黄钟宫)
 ̄ ̄
丙辰岁,与张功父会饮张达可之堂。闻屋壁间蟋蟀有声,功父约
予同赋,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辞甚美。予裴徊末利花间,仰见
秋月,顿起幽思,寻亦得此。蟋蟀,中都呼为促织,善斗。好事 者或以二三十万钱致一枚,镂象齿为楼观以贮之。
庾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露湿铜铺,苔侵石井,都是曾听伊处。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
西窗又吹夜雨,为谁频断续,相和砧杵?候馆迎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豳诗漫舆,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写入琴丝,一声声更苦!
「注释」
庾郎:南北朝时北周文人庾信写哀愁出名。杜甫有诗云,「庾信生平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 铜铺:铜的饰件,装在门上挂门环用。
思妇:思念离人的女子。蟋蟀又名促织,它的叫声使睡不着的女人又起来织布了。
豳(bin1)诗:《诗经。豳风。七月》讲蟋蟀,「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写入琴丝:姜夔自注,“宜政间,有士大夫制《蟋蟀吟》。”
15满江红 ̄ ̄
满江红旧调用仄韵,多不协律。如末句云「无心扑」三字,歌者
将“心”字融入去声,方协音律。予欲以平韵为之,久不能成。
因泛巢湖,闻远岸箫鼓声,问之舟师,云“居人为此湖神姥寿也
。”予因祝曰:“得一席风径至居巢,当以平韵满江红为迎送神
曲。”言讫,风与笔俱驶,顷刻而成。末句云「闻佩环」,则协 律矣。书于绿笺,沉于白浪,辛亥正月晦也。是年六月,复过祠
下,因刻之柱间。有客来自居巢云:“土人祠姥,辄能歌此词。
”按曹操至濡须口,孙权遗操书曰:“春水方生,公宜速去。”
操曰:“孙权不欺孤”,乃撤军还。濡须口与东关相近,江湖水 之所出入。予意春水方生,必有司之者,故归其功于姥云。
仙姥来时,正一望千顷翠澜。旌旗共乱云俱下,依约前山。命驾群龙金作轭,相从诸娣玉为冠。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佩环。
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东关。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
又怎知、人在小红楼,帘影间。
「注释」
诸娣:姜夔自注,“庙中列坐如夫人者十三人。”
16一萼红 ̄ ̄
丙午人日,予客长沙别驾之观政堂。堂下曲沼,沼西负古垣,有
卢橘幽篁,一径深曲;穿径而南,官梅数十株,如椒如菽,或红
破白露,枝影扶疏。著屐苍苔细石间,野兴横生,亟命驾登定王
台,乱湘流入麓山。湘云低昂,湘波容与,兴尽悲来,醉吟成调。 古城阴,有官梅几许,红萼未宜簪。池面冰胶,墙腰雪老,云意还又沉沉。 翠藤共闲穿径竹,渐笑语惊起卧沙禽。野老林泉,故王台榭,呼唤登临。
南去北来何事?荡湘云楚水,目极伤心。朱户黏鸡,金盘簇燕,空叹时序侵寻。记曾共西楼雅集,想垂杨还袅万丝金。待得归鞍到时,只怕春深。 17念奴娇 ̄ ̄ 予客武陵,湖北宪治在焉。古城野水,乔木参天,予与二三友日
荡舟其间,薄荷花而饮,意象幽闲,不类人境。秋水且涸,荷叶
出地寻丈,因列坐其下,上不见日,清风徐来,绿云自动,间于
疏处窥见游人画船,亦一乐也。①来吴兴,数得相羊荷花中。又
夜泛西湖,光景奇绝,故以此句写之。
闹红一舸,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翠叶吹凉,玉容销酒,更洒菰蒲雨。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 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争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风南浦。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
「检字」
①去曷。读qie4。
18法曲献仙音 ̄ ̄
张彦功官舍在铁冶岭上,即昔之教访使舍。高斋下瞰湖山,光景
奇绝。予数过之,为赋此。
虚阁笼寒,小帘通月,暮色偏怜高处。树隔离宫,水平驰道,湖山尽入尊俎。
奈楚客,淹留久,砧声带愁去。
屡回顾,过秋风未成归计。谁念我、重见冷枫红舞。唤起淡妆人,问逋仙今在何许?象笔鸾笺,甚而今、不道秀句。
怕平生幽恨,化作沙边烟雨。
19琵琶仙 ̄ ̄
《吴都赋》云:「户藏烟浦,家具画船」,唯吴兴为然,春游之
盛,西湖未能过也。己酉岁,予与萧时父载酒南郭,感遇成歌。
双浆来时,有人似、旧曲桃根桃叶。歌扇轻约飞花,娥眉正奇绝。春渐远,汀洲自绿,更添了、几声啼①。十里扬州,三生杜牧,前事休说。
又还是、宫烛分烟,奈愁里匆匆换时节。都把一襟芳思,与空阶榆荚。千万缕、藏鸦细柳,为玉尊、起舞回雪。想见西出阳关,故人初别。
「检字」
①决换鸟旁,鸟在右边。读jue2。
20玲珑四犯 ̄ ̄
越中岁暮,闻箫鼓感怀。
垒鼓夜寒,垂灯春浅,匆匆时事如许!倦游欢意少,俯仰悲今古。江淹又吟恨赋,记当时、送君南浦。万里乾坤,百年身世,唯有此情苦。
扬州柳垂官路,有轻盈换马,端正窥户。酒醒明月下,梦逐潮声去。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赢得天涯羁旅。教说与,春来要、寻花伴侣。
21探春慢 ̄ ̄
予自孩幼从先人宦于古沔,女须因嫁焉。中去复来几二十年,岂
惟姊弟之爱,沔之父老儿女子亦莫不予爱也。丙午冬,千岩老人
约予过苕①,岁晚乘涛载雪而下,顾念依依,殆不能去。作此曲
别郑次皋、辛克清、姚刚中诸君。
衰草愁烟,乱鸦送日,风沙回旋平野。拂雪金鞭,欺寒茸帽,还记章台走马。
谁念漂零久,漫赢得幽怀难写。故人清沔相逢,小窗间共情话。
长恨离多会少,重访问竹西,珠泪盈把。雁碛波平,渔汀人散,老去不堪游冶。无奈苕溪月,又照我扁舟东下。甚日归来,梅花零乱春夜。
「检字」
①言加雨头。读zha4。浙江吴兴东苕溪、西苕溪合流后称①溪。
22八归 ̄ ̄
湘中送胡德华。
芳莲坠纷,疏桐吹绿,庭院暗雨乍歇。无端抱影销魂处,还见①墙萤暗,藓阶蛩切。送客重寻西去路,问水面琵琶谁拨。最可惜一片江山,总付与啼②。
长恨相从未款,而今何事,又对西风离别。渚寒烟淡,棹移人远,缥缈行舟如叶。想文君望久,倚竹愁生步罗袜。归来后,翠尊双饮,下了珠帘,玲珑闲看月。
「检字」
①条的繁体加竹头。读xiao3,小竹子。
②决换鸟旁,鸟在右边。读jue2。
23扬州慢 ̄ ̄
淳熙丙申正日,予过维扬。夜雪初霁,荠麦弥望。入其城则四壁
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
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注释」
淮左:宋在苏北和江淮设淮南东路和淮南西路,淮南东路又称淮左。 竹西:扬州城东一亭名,景色清幽。
春风十里:借指昔日扬州的最繁华处。杜牧《赠别》,「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这首诗也就是下阙的“豆蔻词”。
胡马窥江:1129年和1161年,金兵两次南下,扬州都遭惨重破坏。
这首词作于1176年。
杜郎:唐朝诗人杜牧,他以在扬州诗酒清狂著称。
青楼梦:杜牧《遗怀》,「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加人旁〕
名。」
二十四桥:在扬州西郊,传说有二十四美人吹箫于此。杜牧有诗云,「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桥边红药:二十四桥又名红药桥,桥边生红芍药。
24长亭怨慢(中吕宫)
 ̄ ̄
予颇喜自制曲,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故前後阕多不同
。桓大司马云:「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此语予深爱之。
渐吹尽、枝头香絮,是处人家,绿深门户。远浦萦回,暮帆零乱向何许。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
日暮,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箫分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算空有并刀,难翦离愁千缕。
「注释」
昔年种柳:此处引语出自庾信《枯树赋》,故事则在《世说新语》,“〔东晋〕桓公北征,经金城,前为琅琊王时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25淡黄柳(正平调近)
 ̄ ̄
客居合肥南城赤阑桥之西,巷陌凄凉,与江左异,唯柳色夹道, 依依可怜。因度此阕,以纾客怀。
空城晓角,吹入垂杨陌。马上单衣寒恻恻。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
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强摧酒、小桥宅。怕梨花落尽成秋色。燕燕飞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26暗香 ̄ ̄
辛亥之冬,予载雪诣石湖。止既月,授简索句,且征新声,作此 两曲。石湖把玩不已,使工妓隶习之,音节谐婉,乃名之曰《暗
香》《疏影》。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江国,正寂寂。
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注释」
何逊:南朝梁人,能诗,以爱梅闻名。何逊曾作《扬州法曹梅花盛开》云,「兔园标物序,惊时最是梅。」后迁官,因爱扬州之梅,要求转任扬州。这里作者以何逊自比。
春风词笔:何逊《咏春风》,「可闻不可见,能重复能轻。镜前飘落粉,琴上响馀声。」
寄与:这里暗用南朝宋人陆凯的《赠范晔诗》,「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陆凯所折的花是梅花。
千树压西湖:宋时西湖孤山遍植梅花。 27疏影 ̄ ̄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
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
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注释」 苔枝缀玉:范成大(即小序中提到的石湖)《梅谱》说他家乡的古梅“苔须垂于枝间,或长数寸。”客里:白石是江西人,当时住苏州。
倚修竹:杜甫《佳人》,「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这里把梅花比作美人。
佩环月夜归来:杜甫吟昭君云,「环佩空归月夜魂。」 深宫旧事:《太平御览》引《杂五行书》,“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看得几时。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竞效之,今梅花妆是也。”盈盈、金屋:《古诗十九首》,「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又《汉武故事》记武帝幼时对姑母说,“若得阿娇(武帝表妹)作妇,当作金屋贮之。”玉龙、哀曲:玉龙是笛子名,哀曲指曲子《梅花落》。李白有诗云,「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28惜红衣 ̄ ̄
吴兴号水晶宫,荷花盛丽。陈简斋云:「今年何以报君恩,一路
荷花相送到青墩。」亦可见矣。丁末之夏,予游千岩,数往来红
香中,自度此曲,以无射宫歌之。
簟枕邀凉,琴书换日,睡馀无力。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墙头换酒,谁问讯城南诗客。岑寂,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
虹梁水陌,鱼浪吹香,红衣半狼藉。维舟试望,故国眇天北。可惜渚边沙外,不共美人游历。问甚时同赋,三十六陂秋色。
29凄凉犯 ̄ ̄ 合肥巷陌皆种柳,秋风夕起骚骚然。予客居阖户,时闻马嘶,出 城四顾,则荒烟野草,不胜凄黯,乃著此解。琴有凄凉调,假以
为名。凡曲言犯者,谓以宫犯商、商犯宫之类,如道调宫上“字
”住,双调宫亦“上”字住,所住字同,故道调曲中犯双调,或
于双调曲中犯道调,其他准此。唐人乐书云:“犯有正旁偏侧, 宫犯宫为正,宫犯商为旁,宫犯角为偏,宫犯羽为侧。”此说非
也,十二宫所住字各不同,不容相犯。十二宫特可犯商、角、羽
耳。予归行都,以此曲示国工田正德,使以哑①栗吹之,其韵极
美。亦曰瑞鹤仙影。
绿杨巷陌秋风起,边城一片离索。马嘶渐远,人归甚处,戍楼吹角。情怀正恶,更蓑草寒烟淡薄。似当时、将军部曲,迤逦度沙漠。
追念西湖上,小舫携歌,晚花行乐。旧游在否,想如今、翠凋红落。漫写羊裙,等新雁来时系著。怕匆匆、不肯寄与误后约。
「检字」
①上咸下角。读bi4。
30翠楼吟(双调)
 ̄ ̄
淳熙丙午冬,武昌安远楼成,与刘去非诸友落之,度曲见志。予
去武昌十年,故人有泊舟鹦鹉洲者,闻小姬歌此词,问之,颇能
道其事,还吴为予言之。兴怀昔游,且伤今之离索也。
月冷龙沙,尘清虎落,今年汉①初赐。新翻胡部曲,听毡幕元戎歌吹。层楼高峙。看栏曲萦红,檐牙飞翠。人姝丽,粉香吹下,夜寒风细。 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玉梯凝望久,叹芳草萋萋千里。天涯情味,仗酒祓清愁,花销英气。西山外,晚来还卷、一帘秋霁。
「检字」 ①酉甫。读pu2。
31湘月 ̄ ̄ 长溪杨胜伯典长沙楫棹,居濒湘江,窗间所见,如燕公、郭熙画
图,卧起幽适。丙午七月既望,声伯约予与赵景鲁、景望、萧和 父、裕父、时父、恭父,大舟泛湘。放乎中流,山水空寒,烟月
交映,凄然其为秋也。坐客皆小冠①服,或弹琴,或浩歌,或自
酌,或援笔搜句。予度此曲,即念奴娇之隔指声也,于双调中吹 之。隔指亦谓之“过腔”,见晁无咎集,凡能吹竹者便能过腔也。
五湖旧约,问经年底事,长负清景。暝入西山,渐唤我一叶夷犹乘兴。倦网都收,归禽时度,月上汀洲冷。中流容与,画桡不点清镜。 谁解唤起湘灵,烟鬟雾鬓,理哀弦鸿阵。玉麈谈玄,叹坐客多少风流名胜。暗柳萧萧,飞星冉冉,夜久知秋信。鲈鱼应好,旧家乐事谁省。
「检字」
①束加丝旁。读shu1,纺粗丝。
32永遇乐 ̄ ̄ 次稼轩北固楼词韵
云隔迷楼,苔封很石,人向何处?数骑秋烟,一篙寒汐,千古空来去。使君心在,苍崖绿嶂,苦被北门留住。有尊中酒差可饮,大旗尽绣熊虎。
前身诸葛,来游此地,数语便酬三顾。楼外冥冥,江皋隐隐,认得征西路。中原生聚,神州耆老,南望长淮金鼓。问当时依依种柳,至今在否? 「注释」
迷楼:在扬州,为隋炀帝下江南时所建。镇江与扬州隔江相望。
很石:北固山甘露寺中的一块石头,据说孙权和刘备曾经坐在上面共商大计。
使君:指辛弃疾,辛曾任福建安抚使。这时稼轩已在上饶隐居逾十年,故称之「心在苍崖绿嶂」。
北门:指镇江,当时是抗金的北疆门户。 有尊中酒差可饮:东晋桓温曰,“京口酒可饮,箕可使,兵可用。”这里以桓温喻稼轩。
认得征西路:桓温曾拜征西大将军。稼轩是从山东退到江南的,熟悉北方的山川形势,他自已也在《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依依种柳:见《长亭怨慢》注。
「附录」∽∽∽∽∽∽∽∽∽∽∽∽∽∽∽∽∽∽∽∽∽∽∽∽∽∽∽∽∽∽∽
◆姜夔简介与集评 ̄ ̄ ̄ ̄ ̄ ̄ ̄ ̄ ̄
姜夔(约1155年--约1221年),字尧章,鄱阳(今江西波阳县)
人。父知汉阳县,夔幼随宦,往来沔、鄂几二十年。淳熙间,客湖南,萧德操爱其词,妻以兄子,因寓湖州,自号白石道人。会上书乞正太常雅乐,得免解,讫不第,以布衣终。有词集传世。
宋。张炎《词源》卷下:“姜白石词如野云孤飞,去留无迹。”
宋。黄升《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卷六:“白石道人,中兴诗家名流,词极精妙,不减清真乐府,其间高处,有美成所不能及。” 清。汪森《词综》序:“西蜀南唐而后,作者日盛,宣和君臣,转相矜尚,曲调愈多,流派因之亦别。短长互见,言情者或失之俚,使事者或失之伉。鄱阳姜夔出,句琢字练,归于醇雅。于是史达祖、高观国羽翼之;张辑、吴文英师之于前;赵以夫、蒋捷、周密、陈允衡,王沂孙、张炎、张翥效之于后,譬之于乐,舞《□〔削加竹头〕》至于九变,而词之能事毕矣。”
清。周济《宋四家词选》序论:“白石脱胎稼轩,变雄健为清刚,变驰骤为疏宕。盖二公皆极热中,故气味吻合。辛宽姜窄,宽故容藏,窄故斗硬。”
清。刘熙载《艺概》卷四:“白石才子之词,稼轩豪杰之词。才子、豪杰,各从其类爱之,强论得失,皆偏辞也。姜白石词幽韵冷香,令人挹之无尽。
拟诸形容,在乐则琴,在花则梅也。” 清。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二:“姜尧章词,清虚骚雅,每于伊郁中饶蕴藉,清真之劲敌,南宋一大家也。梦窗、玉田诸人,未易接武。”
- 以广东海关库书周庸佑从发迹到败逃二十年为题材,描绘真人真事之作。
- 版本:光绪三十二(1906)丙午年中秋,由世界繁华报馆出版单行本。十二卷十二回。作者:吴跰人,名沃尧,字小允,又字茧人,后改字跰人,广东南海佛山镇人。清同治五年四月十六日生(1866年5月29日)生于北京祖父寓所,三岁,祖父亡故,随父母奉丧南归。十七岁丧父,十八岁被生计所迫,至上海谋事。光緖廿三(1897)年至廿八年,主持上海各小报笔政。从光緖廿九年起,致力小说创作,进入其文学生涯的黄金时代。宣统二年九月十九日(1910年10月21日)卒于沪寓。内容:本书由若干独立的故事联缀而成,揭露清末官场的丑恶与黑暗。原连载于《世界繁华报》,故事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