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古籍
- 《红楼梦》是中国古代长篇小说的高峰。全书120回,前80回是曹雪芹所作,后40回据说由高鹗续写。
雪芹1715?一1763?名沾,字梦阮,号雪芹,又号芹溪居士。清代伟大小说家。祖籍一说是河北丰润,一说是辽宁辽阳。清人入关后,入正白旗内务府籍。从他曾祖至他父亲,其家世袭江宁织造。幼年时家势贵盛,气派显赫。后来其父因事获罪,产业被抄没,家道衰落。曹氏全家从南方北迁,中年后住在北京西北郊,家境清贫,过着“举家食粥”的日子。曹雪芹多才多艺,能诗善画,嗜酒健谈,性格傲岸。《红楼梦》写到80回时,因贫病交迫,加之爱子夭折,含恨而逝,使《红楼梦》成为未完稿的著作。
《红楼梦》又名《石头记》、《金玉缘》,以贾、王、史、薛四大家族背景,以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故事为主线,围绕两个主要人物的感情纠葛,描写了大观园内外一系列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同时,通过对这些爱情悲剧产生的社会环境描绘,牵涉到封建社会政治法律、宗法、妇女、道德、婚姻等方面的问题,昭示了封建社会末期的世态,暴露了封建贵族阶级及其统治的腐朽与罪恶,歌颂了追求光明的叛逆人物,通过叛逆者的悲剧命运宣告了这一社会必然走向灭亡。可以说,《红楼梦》是一部我国封建社会后期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 《红楼梦》塑造了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等生动的人物形象。宝玉始终站在封建主义精神道德之外,他视仕途为禄蠹,以应酬文字为沽名钓誉之工具,视读圣贤为畏途,既具有浓厚的贵公子的纨裤习气,又具有反封建的叛逆性。他尊重女性,尊重个性,追寻自由,是一位贵族家庭乃至封建制度的叛逆典型;黛玉是一位冰清玉洁、孤高自许、多愁善感的贵族小姐,她视爱情如同她的生命,但她的爱情却因不容于贵族家庭而被摧毁;宝钗是一位遵奉妇道、恪守妇规的封建淑女,她同样是封建制度的牺牲品。
《红楼梦》突破了传统的取材和构思方式,将社会高度浓缩于家庭范围内作整体展现,贾府实际上是整个社会的缩影。
《红楼梦》写人的技巧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描写的人物皆栩栩如生,个性鲜明,具有多重性格,打破了以往小说写人类型化的特征,作者塑造人物形象的主要手法有:在广阔的社会背景上,以精雕细刻的工夫,塑造不同的人物形象;注意人物的个性化,心理描写具体而简洁;把人物放在特定的艺术气氛里,烘托人物的内心情绪。
《红楼梦》吸取了中国古典文学语言的营养,又提炼了大众语言,熔铸成准确、精炼、纯净、传神、典雅的语言。
《红楼梦》的情节安排脉胳分明,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其结构既筋络相联,纵横交错,又主次分明,有条不紊,一如生活本身,不露人工斧凿之痕。
《红楼梦》表面看来都是平常的生活琐事,但能够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反映生活的本质,具有丰富深刻的社会意义。
《红楼梦》问世后,以其深进的思想意蕴与精湛的艺术魅力,震撼着一代代读者的心灵,产生了跨越时空的巨大的影响,在学术研究领域形成了声势浩大的“红学”。在经历了二百多年风风雨雨之后,“红学”不唯没有衰微,反而更为兴盛,这足以说明《红楼梦》所具备的艺术价值。
《红楼梦》的版本有两个系统,一是仅流传八十回的脂评抄本系统;一是程伟元高鹗整理补缀的一百二十回印本系统。1982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120回校订注释本,是一种较为完善的新读本。
- 《洗冤集录》是中国古代法医学著作。南宋宋慈著,刊于宋淳祐七年(1247),是世界上现存第一部系统的法医学专著。该书的最早版本,当属宋淳祐丁未宋慈于湖南宪治的自刻本,继又奉旨颁行天下,但均已不传。现存最早的版本是元刻本《宋提刑洗冤集录》;兰陵孙星衍元椠重刊本或称《岱南阁丛书》本;此外又有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的2卷本;清代多种刻本与元刻本完全相同。还有1937年商务印书馆的《丛书集成(初编)》本。现较通行的有:法律出版社1958年的《洗冤集录点校本》;群众出版社1980年出版杨奉琨校译本《洗冤录校译》;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1年出版贾静涛点校本。
宋慈(1186—1249),字惠父,南宋福建建阳人,法医学家。少受业于同邑“考亭高第”吴稚门下,受朱熹的考亭学派(又称闽学)影响很深。南宋宁宗嘉定十年(1217)进士,历任主簿、县令、通判兼摄郡事。嘉熙六年(1239),升提点广东刑狱,后又移任江西提点刑狱兼知赣州。淳祐年间,除直秘阁,提点湖南刑狱并兼大使行府参议官,协助湖南安抚大使陈处理大使行府一切军政要务。宋慈居官清廉刚正,体恤民情,不畏权豪,决事果断。20余年官宦生涯中,大部分时间与刑狱方面有关,深知“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认为检验乃是整个案件“死生出入之权舆,直枉屈伸之机括”,因而对于狱案总是审之又审,“不敢生一毫慢易心”。发现吏仵奸巧欺侮,则亟予驳正;若疑信未决,必反复深思,决不率然而行。认真审慎的实践,得出一条重要经验,“狱情之失,多起于发端之差;定验之误,皆原于历试之浅”,于是博采近世所传诸书如《内恕录》、《折狱龟鉴》等数家,荟萃厘正,参以自己的实际经验,总为一编,名曰《洗冤集录》,刊于湖南宪治,供省内检验官吏参考,以指导狱事的检验,达到“洗冤泽物”的目的。宋慈死后,理宗为表彰他的功绩,曾为其御书墓门。其挚友刘克庄(后村)在墓志铭中赞他“奉使四路,皆司臬事,听讼清明,决事刚果,抚善良甚恩,临豪滑甚威,属部官吏以至穷闾委巷,深山幽谷之民,咸若有一宋提刑之临其前。”
本书5卷53目,约7万字。前有作者自序。卷1包括条令、检覆总说、疑难杂说等目;卷2—卷5分列各种尸伤的检验区别等项。《条令》目下辑有宋代历年公布的条令29则,都是对检验官员规定的纪律和注意事项。其余52目,排列分卷不甚有序,各目下内容亦有穿插交错,但细加缕析,其内容大致可分三方面:1、检验官员应有的态度和原则;2、各种尸伤的检验和区分方法;3、保辜和各种救急处理。本书对尸体现象、窒息、损伤、现场检查、尸体检查等方面都有较科学的观察和归纳,有的达到相当精细的程度。主要成就有:尸斑的发生与分布;腐败的表现和影响条件;尸体现象与死后经过时间的关系;棺内分娩的发现;缢死的绳套分类;缢沟的特征及影响的条件;自缢、勒死与死后假作自缢的鉴别;溺死与外物压塞口鼻而死的尸体所见;窒息性玫瑰齿的发现;骨折的生前死后鉴别;各种刃伤的损伤特征;生前死后及自杀、他杀的鉴别;致命伤的确定;焚死与焚尸的区别;各种死亡情况下的现场勘验方法等。第52目“救死方”下,收集了自缢、水溺、暍死、冻死、杀伤及胎动等抢救办法及单方数十则,都是通过经验证明是行之有效的。
- 宋苏洵撰。洵有《谥法》,已著录。考曾巩作洵墓志,称有集二十卷。晁公武《读书志》、陈振孙《书录解题》俱作十五卷。盖宋时已有二本。是本为徐乾学家传是楼所藏。卷末题绍兴十七年四月晦日婺州州学雕。纸墨颇为精好。又有康熙间苏州邵仁泓所刊,亦称从宋本校正。然二本并十六卷,均与宋人所记不同。
徐本名《嘉祐新集》。邵本则名《老泉先生集》。亦复互异,未喻其故。或当时二本之外,更有此一本欤?今世俗所行又有二本。一为明凌濛初所刊朱墨本,并为十三卷。一为国朝蔡士英所刊任长庆所校本,凡十五卷。与晁氏、陈氏所载合。
然较徐本阙《洪范图论》一卷,《史论》前少引一篇。又以《史论中》为《史论下》,而阙其《史论下》一篇。又阙《辨奸论》一篇、《题张仙画像》一篇、《送吴侯职方赴阙序》一篇、《谢欧阳枢密启》一篇、《谢相府启》一篇、《香诗》一篇。朱彝尊《经义考》载洵《洪范图论》一卷,注曰未见。疑所见洵集,当即此本。中间阙漏如是,恐亦未必晁、陈著录之旧也。今以徐本为主,以邵本互相参订,正其讹脱。亦有此存而彼逸者,并为补入。又《附录》二卷,为奏议郎充婺州学教授沈斐所辑。较邵本少国史本传一篇,而多挽词十馀首。亦并录以备考焉。
苏洵(一○○九~一○六六),字明允,号老泉,眉山(今属四川)人。与其子轼、辙合称三苏。年二十七,始发愤为学,举进士、茂才异等皆不第。仁宗嘉祐间,得欧阳修推誉,遂知名。为秘书省校书郎,灞州文安县主簿。与姚辟同修礼书,成《太常因革礼》一百卷。英宗治平三年卒,年五十八。著有文集二十卷,传世有《嘉祐集》。事见《欧阳文忠公集》卷三四《苏君墓志铭》,《宋史》卷四四三有传。
苏洵诗,以明嘉靖太原府刻《重刊嘉祐集》十五卷为底本(存诗一卷),校以《四部丛刊》影印宋巾箱本《嘉祐集》(简称四部丛刊本)、清康熙邵仁泓刻《苏老泉先生全集》(简称康熙本)等。新辑集外诗另编一卷。
- 《三国演义》是中国古代长篇章回小说的开山之作。 三国故事在我国古代民间颇为流行。宋元时代即被搬上舞台,金、元演出的三国剧目达30多种。元代至治年间出现了新安虞氏所刊的《全相三国志平话》。元末明初罗贯中综合民间传说和戏曲、话本,结合陈寿《三国志》和裴松之注的史料,根据他个人对社会人生的体悟,创作了《三国志通俗演义》,现存最早刊本是明嘉靖年所刊刻的,俗称“嘉靖本”,本书24卷。清康熙年间,毛纶毛宗岗父子辨正史事、增删文字,修改成今日通行的120回本《三国演义》。 罗贯中1330年一1400年之间,名本,号湖海散人,明代通俗小说家。他的籍贯一说是太原今山西,一说是钱塘今浙江杭州,不可确考。据传说,罗贯中曾充任过元末农民起义军张士诚的幕客。除《三国志通俗演义》外,他还创作有《隋唐志传》等通俗小说和《赵太祖龙虎风云会》等戏剧。
《三国演义》描写的是从东汉末年到西晋初年之间近一百年的历史风云。全书反映了三国时代的政治军事斗争,反映了三国时代各类社会矛盾的渗透与转化,概括了这一时代的历史巨变,塑造了一批咤叱风云的英雄人物。在对三国历史的把握上,作者表现出明显的拥刘反曹倾向,以刘备集团作为描写的中心,对刘备集团的主要人物加以歌颂,对曹操则极力揭露鞭挞。今天我们对于作者的这种拥刘反曹的倾向应有辩证的认识。尊刘反曹是民间传说的主要倾向,在罗贯中时代隐含着人民对汉族复兴的希望。
《三国演义》刻划了近200个人物形象,其中最为成功的有诸葛亮、曹操、关羽、刘备等人。诸葛亮是作者心目中的“贤相”的化身,他具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高风亮节,具有近世济民再造太平盛世的雄心壮志,而且作者还赋予他呼风唤雨、神机妙算的奇异本领。曹操是一位奸雄,他生活的信条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既有雄才大略,又残暴奸诈,是一个政治野心家阴谋家这与历史上的真曹操是不可混同的。关羽“威猛刚毅”、“义重如山”。但他的义气是以个人恩怨为前提的,并非国家民族之大义。刘备被作者塑造成为仁民爱物、视贤下士、知人善任的仁君典型。 《三国演义》描写了大大小小的战争,构思宏伟,手法多样,使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一场场刀光血影的战争场面。其中官渡之战、赤壁之战等战争的描写波澜起伏、跌宕跳跃,读来惊心动魄。
全书的文不甚深,言不甚俗,简洁明快,气势充沛,生动活泼。 《三国演义》带来我国历史小说创作的热潮,它所塑造的一系列人物形象在我国已家喻户晓,妇而皆知。
《三国演义》的版本很多,主要有:明弘治刻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文字粗朴,内容平易;《三国志演义》,清毛宗岗增删评点本,约成书于康熙初年,该本在社会上流传最为广泛。人民文学出版社多次重印出版。
- 罗贯中(1330——1400),名本,字贯中,号湖海散人。元末明初著名小说家、戏曲家,是中国章回小说的鼻祖。一生著作颇丰,主要作品有:剧本《赵太祖龙虎风云会》、《忠正孝子连环谏》、《三平章死哭蜚虎子》;小说《隋唐两朝志传》、《残唐五代史演义》、《三遂平妖传》、《粉妆楼》、和施耐庵合著的《水浒传》、代表作《三国演义》等。
罗贯中生于元末明初的封建王朝时代。作为与“倡优”、“妓艺”为伍的戏曲平话作家,当时被视为勾栏瓦舍的下九流,正史不可能为他写经作传。惟一可看到的是一位明代无名氏编著的一本小册子《录鬼簿续编》,上写:“罗贯中,太原人,号湖海散人。与人寡合,乐府隐语,极为清新。与余为忘年交,遭时多故,天各一方。至正甲辰复会,别来又六十余年,竟不知其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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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两朝志传》,十二卷一百二十回。题为“东原罗贯中罗本编辑”、“西蜀升庵杨慎批评”,此书从隋末写到唐末僖宗年代,前面九十一回写隋亡唐兴的历史,后面二十多回,概述了贞观以后二百多年历史,虎头蛇尾,十分潦草。《隋唐志传》原本未见,清康熙十四年(一六七五)长洲褚人获〔11〕有改订本,易名《隋唐演义》,序有云,“《隋唐志传》创自罗氏,纂辑于林氏,可谓善矣。然始于隋宫剪彩,则前多阙略,厥后补缀唐季一二事,又零星不联属,观者犹有议焉。”其概要可识矣。
- 《淳熙三山志》,南宋福州地方志。原系陈傅良等撰写,由梁克家署名,淳熙九年(1182)成书。三山是福州的别称,因而该书名《淳熙三山志》。五代时,福州曾一度升为长乐郡,故又名《长乐志》。编者采择北宋庆历三年(1043)林世程纂修的福州志资料,并增入庆历三年至淳熙九年计一百三十九年事,共四十卷,分地理、公廨、版籍、财赋、兵防、秩官、人物、寺观(末附山川)、土俗九门。所记五代十国事迹,可补正史的缺失。其中版籍、财赋两门,系通判陈傅良执笔,内容翔实,参考价值较高。该书是传世的南宋地方志佳作,为研究福州地方史和宋史的重要史料。该书在明清之际罕有流传。原本四十卷。今本四十二卷,为后人所增补。现有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明崇祯十一年本、清乾隆张德荣抄本及四库全书本。
梁克家简介
梁克家(1128~1187年),字叔子,泉州晋江县(今泉州市区)人。南宋绍兴三十年(1260年),以进士第一人及第,授平江佥判,召为秘书省正字,升著作佐郎。请朝廷下诏求直言,孝宗从其言;又陈六事:正心术、立纪纲、救风俗、谨威柄、定庙算、结人心,得孝宗嘉纳,累迁为中书舍人。后出使金国,受到隆重礼待;比箭时连发连中,金人惊服。不久,迁任给事中,遇事敢言,得孝宗赞赏。乾道五年(1169年),升端明殿学士。翌年,升参知政事,后兼知枢密院事。他请筑楚州(今江苏淮安地区)城,环列舟师,以防金人挑衅。时虞允文任枢密院使,主战甚力;克家认为时机尚未成熟,意见不合,请求辞职,孝宗不从。乾道八年(1172年),诏改仆射为左右丞相,克家任右丞相兼枢密使。后虞允文罢相,克家独居相职。他执法公正,不惧贵戚权门,因与一些朝臣意见不合,力求辞职,遂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建宁府。又因事罢职,提举临安洞霄宫。淳熙六年(1179年),改知福州。过2年,复官观文殿学士,仍知福州。政事余暇,约士人,搜集材料;又亲自寻求断简零编,核对公牍,参以老一辈传闻,纂成《三山志》40卷,内分地理、公廨、版籍、财赋、兵防、秩官(附科名)、寺观、土俗等9门。志名三山,实含当时福州所属闽县、连江、侯官、长溪、长乐、福清、古田、永福、闽清、宁德、罗源、怀安等12县地方文献。尤以所记五代闽国旧闻轶事为史书所未载,是现存一部完整的最早福州志书,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入编清代《四库全书》。淳熙九年(1182年),克家奉召入京,任醴泉观使,复任右丞相,封仪国公。不久因病辞职,进封郑国公。卒赠少师,谥“文靖”。
陈傅良简介
陈傅良(1137—1203)字君举,人称止斋先生,温州瑞安人。先入世均务农,到了他父亲陈彬才是读书人,是个乡村教师。九岁时父母双亡,与兄长姐妹赖祖母吴氏抚养成人。青年时在瑞安、温州一带教书。
他勤学苦读,教学得法,慢慢在温州一带少有名气。叶适曾记述他在温州大南门茶院寺城南书院的教学情况说:“初讲城南茶院时,……公未三十,心思挺出,陈编宿说,披剥溃败,奇意芽甲,新语懋长,士苏醒起立,骇未曾有,皆相号召,雷动从之。虽縻他师,亦借名陈氏,由是其文擅于当世。”
乾道五年(1169)冬,随薛季宣寄寓江苏常州读书,从此继承和发扬薛季宣的事功学说,成为永嘉学派中一位承先启后的学者。乾道六年(1170),他入太学读书,与学者吕祖谦,张栻结交,相与论学质疑。乾道八年,进士甲科及第,授迪功郎。泰州州学教授,但他未赴任,仍在家乡教书。
淳熙三年(1176),他被参知故事龚茂良赏识,推荐为太学录。淳熙五年,龚茂良罢政,他力求外调,遂于同年十一月出任福州通判,深得福州知州兼福建安抚使梁克家的信任。他曾协助梁氏编纂《淳熙三山志》。这时他四十三岁,年富力强,勇于任事,当地有富户之女犯法,他按法审理,结果反被查劾,诬为专擅,罢官奉祠,主管台州崇道观。这是闲官,可在家居住,半薪,他便回家乡教书。淳熙十一年(1184),他被任为湖南桂阳军知军。
侯缺期间,他在瑞安仙岩创办书院。淳熙十四年六月,赴桂阳军任职。当地农业生产落后,他将温州的先进技术——龙骨水车、施肥、牛耕等加以介绍,使桂阳一带农业生产有所提高,又竭力减轻人民负担,政绩卓著,升任湖南提举,迁湖南转运判官。绍熙元年(1190)十月改任浙西提刑,第二年赴京师临安奏事,被留任吏部员外郎。
绍熙四年(1193)升任代理中书舍人。太监陈源专横跋扈,皇帝要升陈源为内侍省押班,他二次拒绝书写任命的诏书。江西吉州农民鄢大为被判为“持杖强盗”,定为死罪,由他写诏书下达执行。可是他读了犯人的案款,知是错判,请求重判,终于使这人免去死罪。由此可见他居官廉明公正。
绍熙四、五年间,南宋最高统治集团内部发生矛盾。太上皇赵眘(即孝宗皇帝)患病,其子光宗的皇后李氏,挟制光宗不去问安,因此引起朝野不满,政局动荡。陈傅良带头要求光宗过重华宫门太上皇问安,受到李后申斥,他愤而辞官返里。绍熙五年六月,太上是病故,终于引起宫廷政变,五光宗之子赵扩为帝,是为宁宗。宁宗即位后,陈博良被召回担任中书舍人兼侍讲。
这年冬天,赵汝愚与韩侂胃争机,韩侂胄斥逐赵汝愚集团的朱熹,陈傅良出于公心,不肯草诏。结果自己也被人参劾,说他“庇护辛弃疾,依托朱熹”,罢官回乡。从此,一意韬晦,闭门静居,称自己居室为“止斋”。 嘉泰三年(1203)被任为泉州知州,他因年老,恳请辞职,改投集英殿修撰,宝谟阁待制。同年冬天,卒于家中,终年67岁。陈傅良学问渊博,著作众多,现仍传世的书有《止斋文集》五十二卷,《春秋后传》十二卷,《历代兵制》八卷,此外,尚有《论祖》四卷、《澳论》六卷、《永嘉先生八面锋》十三卷,大都是科举程文之作。
- 唐代笔记小说集。撰者唐代孙。字文威。僖宗时人。生卒年、籍贯均不详。曾官侍御史及中书舍人。一说曾为翰林学士,岑仲勉《补唐代翰林两记》以为此说不可信。此书一卷,写成于中和四年(884),记载中和以前长安(今陕西西安)城北平康里的歌妓生活,故名《北里志》。书中反映了当时士人生活的一个侧面,有少数条目也反映了歌妓们的痛苦和对爱情的追求,并保存了一些文士和歌妓的诗歌作品,为后来编集唐诗者所采录。
有明刻《续百川学海》本《古今说海》本等,1957年古典文学出版社排印本即据《古今说海》本校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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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自大中皇帝好儒术,特重科举。故其爱婿郑詹事再掌春闱,上往往微服长安中,逢举子则狎而与之语。时以所闻,质于内庭,学士及都尉皆耸然莫知所自。故进士自此尤盛,旷古无俦。然率多膏粱子弟,平进岁不及三数人。由是仆马豪华,宴游崇侈,以同年俊?少者为两街探花使,鼓扇轻浮,仍岁滋甚。自岁初等第于甲乙,春闱开送天官氏,设春闱宴,然后离居矣。近年延至仲夏,京中饮妓,籍属教坊,凡朝士宴聚,须假诸曹署行牒,然后能致于他处。惟新进士设筵顾吏,故便可行牒。追其所赠之资,则倍于常数。诸妓皆居平康里,举子、新及第进士,三司幕府但未通朝籍、未直馆殿者,咸可就诣。如不吝所费,则下车水陆备矣。其中诸妓,多能谈吐,颇有知书言话者。自公卿以降,皆以表德呼之。其分别品流,衡尺人物,应对非次,良不可及。信可辍叔孙之朝,致杨秉之惑。比常闻蜀妓薛涛之才辩,必谓人过言,及睹北里二三子之徒,则薛涛远有惭德矣。予频随计吏,久寓京华,时亦偷游其中,固非兴致。每思物极则反,疑不能久,常欲纪述其事,以为他时谈薮。顾非暇豫,亦窃俟其叨忝耳。不谓泥蟠未伸,俄逢丧乱,銮舆巡省崤函,鲸鲵逋窜山林,前志扫地尽矣。静思陈事,追念无因,而久罹惊危,心力减耗,向来闻见,不复尽记。聊以编次,为太平遗事云。时中和甲辰岁,无为子序。
○海论三曲中事
平康里入北门,东回三曲,即诸妓所居之聚也。妓中有铮铮者,多在南曲、中曲。其循墙一曲,卑屑妓所居,颇为二曲轻斥之。其南曲中曲,门前通十字街,初登馆阁者,多于此窃游焉。二曲中居者,皆堂宇宽静,各有三数事。前后植花卉,或有怪石盆池,左右对设,小堂垂帘,茵榻帷幌之类称是。诸妓皆私有所指占,事皆彩版以记诸帝后忌日。妓之母多假母也,亦妓之衰退者为之。诸女自幼丐,有或佣其下里贫家。常有不调之徒,潜为渔猎,亦有良家子为其家聘之,以转求厚赂。误陷其中,则无以自脱。初教之歌令,而责之甚急,微涉退怠,则鞭朴备至。皆冒假母姓,呼以女弟女兄为之行第,率不在三旬之内。诸母亦无夫,其未甚衰者,悉为诸邸将辈主之。或私蓄侍寝者,亦不以夫礼待。比见东洛诸妓,体裁与诸州饮妓固不侔矣。然其羞匕筋之态,勤参请之仪,或未能去也。北里之妓,则公卿与举子,其自在一也。朝士金章者,始有参礼,大京兆但能制其舁夫,或可驻其去耳。诸妓以出里艰难,每南街保唐寺有讲席,多以月之八日,相牵率听焉。皆纳其假母一缗,然后能出于里。其于他处,必因人而游,或约人与同行,则为下婢,而纳资于假母。故保唐寺每三八日士子极多,益有期于诸妓也。有一妪号汴州人也,盛有财货,亦育数妓,多蓄衣服器用,僦赁于三曲中。亦有乐工聚居其侧,或呼召之立至。每饮率以三锾,继烛即倍之。
○天水仙哥
天水仙哥字绛真,住于南曲中,善谈谑,能歌令。常为席纠,宽猛得所。其姿容亦常常,但蕴籍不恶,时贤雅尚之,因鼓其声价耳。故右史郑休范尝在席上赠诗曰:"严吹如何下太清,玉肌无奈六铢轻。虽知不是流霞酌,愿听雷和瑟一声。"刘覃登第,年十六七,永宁相国鄴之爱子,自广陵入举,辎重数十车,名马数十驷。时间年郑賨先辈扇之。极嗜欲于长安中。天水之齿甚长于覃,但闻众誉天水,亦不知其妍丑。所由辈潜与天水计议,每令,辞以他事,重难其来。覃则连增所购,终无难色。会他日,天水实有所苦,不赴召。覃殊不知信,增缗不已。所由辈又利其所乞。且不忠告,而终不至。时有户部府吏李全者,居其里中,能制诸妓。覃闻,立使召之,授以金花银榼可二斤许。全贪其重赂,径入曲,追天水入兜舆中,相与至宴所。至则蓬头垢面,涕泗交下,褰帘一睹,亟使舁回,而所费已百余金矣。
○楚兒
楚兒字润娘,素为三曲之尤,而辩慧,往往有诗句可称。近以迟暮,为万年.捕贼官郭锻所纳,置于他所。润娘在娼中,狂逸特甚,及被拘系,未能悛心。锻.主繁务,又本居有正室,至润娘馆甚稀。每有旧识过其所居,多于窗牖间相呼,.或使人询讯,或以巾笺送遗。锻乃亲仁诸裔孙也,为人异常凶忍且毒,每知,必极笞辱。润娘虽甚痛愤,已而殊不少革。尝一日自曲江与锻行,前后相去十数步,同版使郑光业时为补衮,道与之遇,楚兒遂出帘招之,光业亦使人传语。锻知之因曳至中衢,击以马箠,其声甚冤楚,观者如堵。光业遥视之,甚惊悔,且虑其不任矣。光业明日,特取路过其居侦之,则楚兒已在临街窗下弄琵琶矣。驻马使人传语已,持彩笺送光业诗,曰:"应是前生有宿冤,不期今世恶因缘。蛾眉欲碎巨灵掌,鸡肋难胜子路拳。只拟吓人传铁券,,未应教我踏金莲。曲江昨日君相遇,当下遭他数十鞭。"光业马上取笔答之,曰:"大开眼界莫言冤,毕世甘他也是缘。无计不烦乾偃蹇,有门须是疾连拳。据论当道加严箠,便合披缁念法莲。如此兴情殊不减,始知昨日是蒲鞭。"光业性疏纵,且无畏惮,不拘小节,是以敢驻马报复,仍便送之。闻者为缩颈。锻累主两赤邑捕贼,故不逞之徒,多所效命,人皆惮焉。
○郑举举
郑举举者居曲中,亦善令章。尝与绛真互为席纠,而充博非貌者。但负流品,巧谈谐,亦为诸朝士所眷。常有名贤醵宴,辟数妓,举举者预焉。今左谏王致君右貂郑礼臣夕拜孙文府、小天赵为山皆在席。时礼臣初入内庭,矜夸不已,致君以下,倦不能对,甚减欢情。举举知之,乃下筹指礼臣曰:"学士语太多,翰林学士虽甚贵甚美,亦在人耳。至如李骘、刘允章、承雍亦尝为之,又岂能增其声价耶?"致君以下皆跃起拜之,喜不自胜致。礼臣因引满自饮,更不复有言。于是极欢,至暮而罢。致君以下各取彩缯遗酬。孙龙光为状元,颇惑之,与同年侯彰臣、杜宁臣、崔勋美、赵延吉、卢文举、李茂勋等数人,多在其舍,他人或不尽预。故同年卢嗣业诉醵罚钱,致诗于状元曰:"未识都知面,频输复分钱。苦心亲笔砚,得志助花钿。徒步求秋赋,持杯给暮饘。力微多谢病,非不奉同年。"○牙娘
牙娘居曲中,亦流辈翘举者。性轻率,惟以伤人肌肤为事。故硖州夏侯表中相国少子,及第中甲科,皆流品知闻者,宴集尤盛。而表中性疏猛,不拘言语,或因醉戏之,为牙娘批颊,伤其面颇甚。翼日,期集于师门,同年多窃视之。表中因厉声曰:"昨日子女牙娘抓破泽颙。"同年皆骇然。裴公俯首而哂,不能举者久之。今小天赵为山,每因宴席,偏眷牙娘,谓之郡君。为山内子,予从母妹也,甚明悟,为山颇惮之。或亲姻中闻为山属意牙娘,遂以告其内子。他日,为山自外归,内子谓为山曰:"今日颜色甚悦暢,定应是见郡君也。"为山愕然久之,无言以答,亦终不敢诘其言之所来。○颜令宾
颜令宾居南曲中,举止风流,好尚甚雅,亦颇为时贤所厚。事笔砚,有词句,见举人尽礼祗奉,多乞歌诗,以为留赠,五彩笺常满箱箧,后疾病且甚,值春暮,景色晴和,命侍女扶坐于砌前。顾落花而长叹数四,因索笔题诗云:"气余三五喘,花剩两三枝。话别一樽酒,相邀无后期。"因教小童曰:"为我持此出宣阳、亲仁已来,逢见新第郎君及举人,即呈之,云:’曲中颜家娘子将来,扶病奉候郎君。’"因令其家设酒果以待。逡巡至者数人,遂张乐欢饮,至暮,涕泗交下,曰:"我不久矣,幸各制哀挽以送我。"初其家必谓求赙。送于诸客,甚喜,及闻其言,颇慊之。及卒,将瘗之日,得书数篇,其母拆视之,皆哀挽词也。母怒,掷之于街中,曰:"此岂救我朝夕也?"其邻有喜羌竹刘驼驼,聪爽能为曲词。或云尝私于令宾,因取哀词数篇,教挽柩前同唱之,声甚悲怆,是日瘗于青门外。或有措大逢之,他日召驼驼使唱,驼驼尚记其四章。一曰:"昨日寻仙子,輀车忽在门。人生须到此,天道竟难论⊥至皆连袂,谁来为鼓盆不堪襟袖上,犹印旧眉痕。"二曰:"残春扶病饮,此夕最堪伤。梦幻一朝毕,风花几日狂。孤鸾徒照镜,独燕懒归梁。厚意那能展含酸奠一觞。"三曰:"浪意何堪念,多情亦可悲。ˉ奔皆露胆,麇至尽齐眉。花坠有开日,月沉无出期。宁言掩丘后,宿草便离离。"四曰:"奄忽那如此夭桃色正春。捧心还动我,掩面复何人。岱岳谁为道逝川宁问津。临丧应有主,宋玉在西邻。"自是盛传于长安,挽者多唱之。或询驼驼曰:"宋玉在西,莫是你否?"驼驼哂曰:"大有宋玉在。"诸子皆知私于乐工及邻里之人,极以为耻,递相掩覆。绛真因与诸子争全相谑,失言云:"莫倚居突肆。"既而甚有恨色。后有与绛真及诸子昵熟者,勤问之,终不言也。
○杨妙兒
杨妙兒者居前曲,从东第四五家,本亦为名辈,后老退为假母。居第最宽洁,宾甚翕集。长妓曰莱兒,字蓬仙,貌不甚扬,齿不卑矣,但利口巧言,诙谐臻妙。陈设居止处,如好事士流之家,由是见者多惑之。进士天水,故山北之子,年甚富,与莱兒殊相悬,而一见溺之,终不能舍。莱兒亦以光远聪悟俊?少,尤谄附之。又以俱善章程,愈相知爱。天水未应举时,已相昵狎矣。及应举,自以俊才,期于一战而取,莱兒亦谓之万全。是岁冬,大夸于宾客,指光远为一鸣先辈。及光远下第,京师小子弟。自南院径取道诣莱兒以快之。莱兒正盛饰立于门前以俟榜,小子弟辈马上念诗以谑之曰:"尽道莱兒口可凭,一冬夸婿好声名。适来安远门前见,光远何曾解一鸣?"莱兒尚未信,应声嘲答曰:"黄口小兒口没凭,逡巡看取第三名。孝廉持水添瓶子,莫向街头乱碗鸣。"其敏捷皆此类也。是春莱兒毷氉,久不痊于光远。光远尝以长句诗题莱兒室曰:"鱼钥兽环斜掩门,萋萋芳草忆王孙。醉凭青琐窥韩寿,困掷金梭恼谢鲲。不夜珠光连玉匣,辟寒钗影落瑶樽。欲知明惠多情态,役尽江淹别后魂。"莱兒酬之曰:"长者车尘每到门,长卿非慕卓王孙。定知羽翼难随凤,却喜波涛未化鲲。娇别翠钿粘去袂,醉歌金雀碎残樽。多情多病年应促,早办名香为返魂。"莱兒乱离前,有阛阓豪家以金帛聘之,置于他所。人颇思之,不得复睹。莱兒以敏妙诱引宾客,倍于诸妓,榷利甚厚,而假母杨氏未尝优恤莱兒,因大诟假母,拂衣而去,后假母尝泣诉于他宾。次妓曰永兒,字齐卿,婉约于莱兒,无他能。今相国萧司徒遘甚眷之,在翰苑时,每知闻间为之致宴,必约定名占之。次妓曰迎兒,既乏丰姿,又拙戏谑,多劲词以忤宾客。次妓曰桂兒,最少,亦窘于貌,但慕莱兒之为人,雅于逢迎。
○王团兒
王团兒,前曲自西第一家也。己为假母,有女数人。长曰小润,字子美,少时颇籍籍者。小天崔垂休,变化年溺惑之,所费甚广。尝题记于小润髀上,为山所见。赠诗曰:"慈恩塔下亲泥壁,滑腻光华玉不如。何事博陵崔四十,金陵腿上逞欧书。"次曰福娘,字宜之,甚明白,丰约合度,谈论风雅,且有体裁。故天官崔知之侍郎尝于筵上与诗曰:"怪得清风送异香,娉婷仙子曳霓裳。惟应错认偷桃客,曼倩曾为汉侍郎。"次曰小福,字能之,虽乏风姿,亦甚慧黠。予在京师,与群从少年习业,或倦闷时,同诣此处。与二福环坐,清谈雅饮,尤见风态。予尝赠宜之诗曰:"彩翠仙衣红玉肌,轻盈年在破瓜初。霞杯醉劝刘郎饮,云髻慵邀阿母梳。不怕寒侵缘带宝,每忧风举倩持裾。谩图西子晨妆样,西子元来未得如。"得诗甚多,颇以此诗为称惬,持诗于窗左红墙,请予题之。及题毕,以未满壁,请更作一两篇,且见戒无艳。予因题三绝句,如其自述。其一曰:"移壁回窗费几朝,指环偷解薄兰椒。无端斗草输邻女,更被拈将玉步摇。"其二曰:"寒绣红衣饷阿娇,新团香兽不禁烧。东邻起样裙腰阔,刺蹙黄金线几条。"其三曰:"试共卿卿戏语粗,画堂连遣侍兒呼。寒肌不奈金如意,白獭为膏郎有无?"尚校数行未满,翼日诣之,忽见自札后宜之题诗曰:"苦把文章邀劝人,吟看好个语言新。虽然不及相如赋,也直黄金一二斤。"宜之每宴洽之际,常惨然悲郁,如不胜任,合坐为之改容,久而不已。静询之,答曰:"此踪迹安可迷而不返耶又何计以返每思之,不能不悲也。"遂呜咽久之。他日忽以红笺授予,泣且拜。视之,诗曰:"日日悲伤未有图,懒将心事话凡夫。非同覆水应收得,只问仙郎有意无?"余因谢之曰:"甚识幽旨,但非举子所宜,何如?"又泣曰:"某幸未系教坊籍,君子倘有意,一二百金之费尔。"未及答,因授予笔,请和其诗。予题其笺后曰:"韶妙如何有远图,未能相为信非夫。泥中莲子虽无染,移入家园未得无。"览之,因泣不复言,自是情意顿薄。其夏,予东之洛。或醵饮于家,酒酣,数相嘱曰:"此欢不知可继否?"因泣下,洎冬初还京,果为豪者主之,不可复见。至春上已日,因与亲知禊于曲水,闻邻棚丝竹,因而视之。
西座一紫衣,东座一缞麻,北座者遍《辶臿》麻衣,对米盂为纠,其南二妓,乃宜之与母也。因于棚后候其女佣以询之。曰:"宣阳彩缬铺张言为街使郎官置宴,张即宜之所主也。"时街使令坤为敬瑄,二缞盖在外艰耳。及下棚,复见女佣。曰:"来日可到曲中否?"诘旦诣其里,见能之在门,因邀下马。予辞以他事,立乘与语。能之团红巾掷予曰:"宜之诗也。"舒而题诗曰:"久赋恩情欲托身,已将心事再三陈。泥莲既没移栽分,今日分离莫恨人。"予览之,怅然驰回,且不复及其门。每念是人之慧性,可喜也。常语予:"本解梁人也,家与一乐工邻,少小常依其家学针线,诵歌诗。总角为人所误,聘一过客,云入京赴调选。及挈至京,置之于是,客绐而去。初是家以亲情接待甚至,累月后,乃逼令学歌令,渐遣见宾客。寻为计巡辽所嬖,韦宙相国子及卫增常侍子所娶,输此家不啻千金矣。间者亦有兄弟相寻,便犹论夺。某量其兄力轻势弱,不可夺,无奈何,谓之曰:"某亦失身矣,必恐徒为。"因尤其家,得数百金与兄,乃恸哭永诀而去。
每遇宾客,话及此,呜咽久之。
○俞洛真
俞洛真有风貌,且辩慧。顷曾出曲中,值故左揆于公贵主,许纳别室。于公尚广德公主,宣宗女也,颇有贤淑之誉。从子冒其季父。于公柄国时,颇用事,曾贬振州司户,后改名应举。左揆为力甚切,竟不得。后投迹今左广令孜门,因中第,遂佐十军。先通洛真而纳之,月余不能事。诸媵之间彰其迹,以告贵主,主即出之,亦获数百金。遂嫁一胥吏,未期年而所有索尽,吏不能给,遂复入曲。携胥一女,亦当时绝色。洛真虽有风情,而淫冶任酒,殊无雅裁。亦时为席纠,颇善章程。郑右史常与诗曰:"巧制新章拍指新,金罍巡举助精神。时时犹得横波盼,又怕回筹错指人。"离乱前两日,与进士李文远,渥之弟,今改名浣,其年初举,乘醉同诣之,文远一见,不胜爱慕。时日已抵晚,新月初升,因戏文远,题诗曰:"引君来访洞中仙,新月如眉挂户前。领取嫦娥攀得桂,便从陵谷一时迁。"予题于楣间讫,先回。间两日,文远因同诣南院。文远言前者醉中,题姓字于所诣,非宜也,回将撤去之。及安上门,有自所居追予者曰:"潼关失守矣。"文远不肯中返,竟至南院。及回,固不暇前约,耸辔而归。及亲仁之里,已夺马纷纭矣,因仓皇而回,遂乃奔窜。因与文远思所题诗,真谶词也。
○王苏苏
王苏苏在南曲中,屋室宽博,卮馔有序。女昆仲数人,亦颇善谐谑。有进士李标者,自言李英公勣之后,久在大谏王致君门下,致君弟侄因与同诣焉。饮次,标题窗曰:"春暮花株绕户飞。王孙寻胜引尘衣。洞中仙子多情态,留住阮郎不放归。"苏苏先未识,不甘其题,因谓之曰:"阿谁留郎君,莫乱道!"遂取笔继之曰:"怪得犬惊鸡乱飞,羸童瘦马老麻衣。阿谁乱引闲人到,留住青蚨热趕归。"标性褊,头面通赤,命驾先归。后苏苏见王家郎君,辄询:"热趕郎在否?"
○王莲莲
王莲莲,字沼容,微有风貌,女弟小仙以下数辈皆不及。但假母有郭氏之癖,假父无王衍之嫌。诸妓皆攫金特甚,诣其门者或酬酢?稍不至,多被尽留车服,赁卫而返。曲中惟此家假父颇有头角,盖无图者矣。
○刘泰娘 刘泰娘,北曲内小家女也。彼曲素无高远者,人不知之。乱离之春,忽于慈恩寺前,见曲中诸妓同赴曲江宴。至寺侧下车而行,年齿甚妙,粗有容色。时游者甚众,争往诘之。以居非其所,久乃低眉。及细询之,云门前一樗树子,寻遇暮雨,诸妓分散。其暮,予有事北去,因过其门,恰遇犊车返矣,遂题其舍曰:"寻常凡木最轻樗,今日寻樗桂不如。汉高新破咸阳后,英俊奔波遂吃虚。"同游人闻知,诘朝诣之者,结驷于门矣。
○张住住 张住住者,在南曲,所居卑陋,有二女兄不振,是以门甚寂寞,为小铺席货草挫姜果之类。住住,其母之腹女也,少而敏慧,能辨音律。邻有庞佛奴,与之同岁,亦聪警,甚相悦慕。年六七岁,随师于众学中,归则转教住住,私有结发之契。及住住将笄,其家拘管甚切,佛奴稀得见之,又力窘不能致聘。俄而里之南有陈小凤者,欲权聘住住,盖求其元,已纳薄币,约其岁三月五日。及月初,音耗不通,两相疑恨。佛奴因寒食争球,故逼其窗以伺之。忽闻住住曰:"徐州子看看日中也。"佛奴,庞勋同姓,庸书徐邸,因私呼佛奴为徐州子。日中,盖五日也。佛奴甚喜,因求住住云:"上巳日我家踏青去,我当以疾辞,彼即自为计也。"佛奴因求其邻宋妪为之地,妪许之。是日举家踏青去,而妪独留,住住亦留。住住乃键其门,伺于东墙,闻佛奴语声,遂梯而过。佛奴盛备酒馔,亦延宋妪,因为谩寝所以遂平生。既而谓佛奴曰:"子既不能见聘,今且后时矣,随子而奔,两非其便,千秋之誓,可徐图之。五日之言,其何如也?"佛奴曰:"此我不能也,但愿保之他日。"住住又曰:"小凤亦非娶我也,其旨可知也,我不负子矣,而子其可便负我家而辱之乎子必为我之计。"佛奴许之。曲中素有畜斗鸡者,佛奴常与之狎,至五日因髡其冠,取丹物,托宋妪致于住住。既而小凤以为获元,甚喜。又献三缗于张氏,遂往来不绝。复贪住住之明慧,因欲嘉礼纳之。时小凤为平康富家,车服甚盛。佛奴庸于徐邸,不能给食。母兄喻之,邻里讥之。住住终不舍佛奴,指阶井曰:"若逼我不已,骨董一声即了矣。"平康里中素多轻薄小兒,遇事辄唱,住住诳小凤也,邻里或知之。俄而复值北曲王团兒假女小福为郑九郎主之,而私于曲中盛六子者,及诞一子,荥阳抚之甚厚。曲中唱曰:"张公吃酒李公颠,盛六生兒郑九怜。舍下雄鸡伤一德,南头小凤纳三千。"久之,小凤因访住住,微闻其唱,疑而未察。其与住住昵者,诘旦告以街中之辞曰:"是日前佛奴雄鸡因避斗,飞上屋,伤足。前曲小铁炉田小福者,卖马街头,遇佛奴父,以为小福所伤,遂殴之。"住住素有口辩,因抚掌曰:"是何庞汉,打他卖马街头田小福,街头唱’舍下雄鸡失一足,街头小福拉三拳。且雄鸡失德,是何谓也?"小凤既不审,且不喻,遂无以对。住住因大咍,递呼家人随弄小风,甚不自足。住住因呼宋媪,使以前言告佛奴。奴视鸡足且良,遂以生丝缠其鸡足,置街中,召群小兒共变其唱住住之言。小凤复以住住家噪弄不已,遂出街中以避之。及见鸡跛,又闻改唱,深恨向来误听。乃益市酒肉,复之张舍。一夕宴语甚欢,至旦将归。街中又唱曰:"莫将庞大作荍图,庞大皮中的不乾。不怕凤凰当额打,更将鸡脚用筋缠。"小凤闻此唱,不复诣住住。佛奴初庸徐邸,邸将甚怜之,为致职名,竟裨邸将。终以礼聘住住,将连大第。而小凤家事日蹙、复不侔矣。
◎附录
○胡证尚书
胡证尚书质状魁伟,膂力绝人,与裴晋公度同年。公尝狎游,为两军力士十许辈凌轹,势甚危窘,公潜遣一介求救于胡。胡衣皁貂金带,突门而入,诸力士睨之失色。胡后到,饮酒一举三钟,不啻数升,杯盘无余沥。逡巡主人上灯,胡起,取铁灯台,摘去枝叶,而合其跗,横置膝上,谓众人曰:"鄙夫请非次改令,凡三钟引满一遍,三台酒须尽,仍不得有滴沥,犯令者一铁跻。"胡复一举三钟。次及一角觥者,凡三台三遍,酒未能尽,淋漓逮至并坐。胡举跻将击之,群恶皆起设拜,叩头乞命,呼为神人。胡曰:"鼠辈敢尔,乞汝残命。"叱之令去。○北里不测堪戒二事 余顷年往长安中,鳏居侨寓,颇有介静之名。然惚率交友,未尝辞避,故胜游狎宴,常亦预之。朝中知己,谓余能立于颜生子祚生之间矣。余不达声律,且无耽惑,而不免俗,以其道也。然亦惩其事,思有以革其弊。尝闻大中以前,北里颇为不测之地。故王金吾式、令狐博士滈皆目击其事,几罹毒手。实昭著本末,垂戒后来,且又焉知当今无之但不值执金吾曲台之泄耳。王金吾,故山南相国起之子,少狂逸,曾昵行此曲。遇有醉而后至者,遂避之床下。俄顷,又有后至者,仗剑而来,以醉者为金吾也,因枭其首而掷之曰:"来日更呵殿入朝耶?"遂据其状。金吾获免,遂不入此曲,其首家人收瘗之。令狐博士滈,相君当权日,尚为贡士,多往此曲,有昵熟之地,往访之。一旦,忽告以亲戚聚会,乞辍一日,遂去之。滈于邻舍密窥,见母与女共杀一醉人而瘗之室后。来日复再诣之宿,中夜问女,女惊而扼其喉,急呼其母,将共毙之,母劝而止。及旦,归告大京尹捕之,其家已失所在矣。以博文事,不可不具载于明文耳。顷年举子皆不及此里,惟新郎君恣游于一春,近不知谁何启迪呜呼!有危梁峻谷之虞,则回车返策者众矣,何危祸之惑甚于彼,而不能戒于人哉则鼓洪波遵覆辙者,甚于作俑乎!后之人可以作规者,当力制乎其所志,是不独为风流之谈,亦可垂诫劝之旨也。述才慧,所以痛其辱重廪也;述误陷,所以警其轻体也;叙宜之,所以怜拯己之惠也;叙洛真,所以诫上姓之容易也;举令宾,所以念蚩蚩者有轻才之高见也;举住住,所以嘉碌碌者有重让之明心也;引执金吾与曲台,所以裨将来为危梁峻谷之虞也。可不戒之哉!
○裴思谦状元
裴思谦状元,及第后作红笺名纸十数,诣平康里,因宿于里中。诘旦,赋诗曰:"银缸斜背解鸣珰,小语低声贺玉郎。从此不知兰麝贵,夜来新惹桂枝香。"
○郑光业补衮 郑光业新及第年,宴次,有子女卒患心痛而死,同年皆惶骇。光业撤筵中器物,悉授其母,别征酒器,尽欢而散。
○杨汝士尚书
杨汝士尚书镇东川,其子知温及第,汝士开家宴相贺,营妓咸集。汝士命人与红绫一匹,诗曰:"郎君得意及青春,蜀国将军又不贫。一曲高歌红一匹,两头娘子谢夫人。"○郑合敬先辈
郑合敬先辈及第后,宿平康里。诗曰:"春来无处不闲行,楚润相看别有情。好是五更残酒醒,时时闻唤状元声。"
- 淞隐漫录(又名《绘图后聊斋志异》)
版本:1884-1887年陆续刋于《申报》发行之《画报》,后由上海点石斋结集出版。一百一十八则。作者:王韬
内容:记叙作者三十年来可惊可愕之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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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又名《后聊斋志异》,是近代风行一时的文言短篇小说集,作者是我国著名的早期改良主义者王韬,本书就是他追忆三十年来所见所闻、可惊可谔之事,藉以抒写平日牢骚郁结的作品。书的内容相当广泛,笔致全学《聊斋》,故事情节委婉曲折,描写生动细腻,字里行间,常带感情,读来娓娓动人。
- 《镜花缘》是清代小说家李汝珍的代表作品,李汝珍花了10年心血才完成的。《镜花缘》一书征引浩博,学问涉及琴、棋、书、画、医、卜、星相、灯谜等。在小说中“论学说艺,数典谈经”,同时还包含了新颖的思想和新奇的想象,在我国小说史上占据一席之地。
武则天废唐改周时,一日,天降大雪,她因醉下诏百花盛开,不巧百花仙子出游,众花神无从请示,又不敢违旨不尊,只得开花,因此违犯天条,被劾为“逞艳于非时之候,献媚于世主之前,致令时序颠倒。”于是上帝就把百花仙子贬到人间。
进花仙子托生为秀才唐敖之女唐小山。唐敖赴京赶考,中得探花。此时徐敬业起兵讨阀武则天,有奸人陷害唐敖说他与徐敬业有结拜之交,被革去功名。唐敖对仕途感到灰心丧气,便随妻北林之洋、舵工多九公出海经商。
他们路经30多个国家,见识了各种奇人异事、奇风异俗,并结识由花仙转世的女子,后唐敖入小蓬莱山求仙不返。在“君子国”商人收低价讨好货,国王严令禁止臣民献珠宝,否则烧毁珠宝并治罪;“大人国”的脚下有云彩,好人脚下是彩云,坏人脚下是黑云,大官因脚下的云见不得人而以红绫遮住;“女儿国”里林之洋被选为女王的“王妃”,他被穿耳缠足;在“两面国”里的人前后都长着脸,每个人都有两个面孔,前面一张笑脸,后面浩然巾里藏着一张恶脸,这些人都虚伪狡诈;“无肠国”里的人都没有心肝胆肺,他们都贪婪刻薄;“豕喙国”中的人都撒谎成性,只要一张嘴,就都是假话,没有一句是真的;“跂踵国”的人僵化刻板。
他的女儿唐小山思念父亲心切,逼林之洋带她出海寻父,游历各处仙境,来到小蓬莱,从樵夫那得到父亲的信,让她改名“闺臣”,去赴才女考试,考中后父女再相聚。唐小山改名唐闺臣回国应试,武则天开科考试才女,录取百人,一如泣红亭石碑名序。才女们相聚“红文宴”,各显其才,琴棋书画,医卜音算,灯谜酒令,人人论学说艺,尽欢而散。
唐入小蓬莱山寻父不返。此时徐敬业、骆宾王等人的后代又起兵反周,攻破长安城外武家军的酒、色、财、气四关,拥立中宗复位,武则天仍被尊为“大圣皇帝”,她又下诏,明年仍开女科,并命前科百名才女重赴“红文宴”。唐小山又去参加“红文宴”。
- 《文献通考》是马端临以毕生精力完成的一部记载上古到宋宁宗时的典章制度沿革的文化通史。他从咸淳九年(1273)开始准备,至元二十七年(1290)开始纂写,直至元英宗至治二年(1322)始告竣。全书包括二十四门,三百四十八卷。其中田赋、钱币、户口、职役、征榷、市籴、土贡、国用、选举、学校、职官、郊社、宗庙、王礼、乐、兵、刑、舆地、四裔,凡十九门。因唐代杜佑编纂的《通典》,迄于天宝。天宝以前的内容,端临就《通典》已有的材料加以补充;天宝以后至宋嘉定之末,则另行续写。其余经籍、帝系、封建、象纬、物异等五门,为《通典》所无,全部是端临搜集新材料写成的。端临编纂《文献通考》的目的,是为了弥补《通典》的不足。他认为“杜书纲领宏大,考订该洽,固无以议为”。但“时有今古,述有详略,则夫节目之间,未为明备,而去取之际,颇欠精审,不无遗憾”。因此,他以严肃的态度另行撰写。“凡叙事则本之经史而参以历代会要及百家传记之书,信而有征者从之,乖异传疑者不录”,“凡论事,则先取当时臣僚之奏疏,次及近代诸儒之评论,以至名流之燕谈稗官之记录,凡一语一言,可以订典故之得失,证史传之是非者,则采而录之”。如果“载之史传之纪录而可疑,稽诸先儒之论辩而未当者”,他就“研精覃思”,“窃以己意而附其后”,这样,他就完成了一部既有翔实丰富的史料又有深思独到的观点的史学名著。
司马光的《资治通鉴》,详于政治而略于文物典章制度,端临的《文献通考》可与《通鉴》相配合;使我们对上下数千年的政治情况和社会制度有个全面的认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其:“条分缕析,使稽古可以案类而考。又其所载宋制特详,多《宋史》各志所未备。案语亦多能贯串古今,折衷至当,虽稍逊《通典》之简严,而详赡实为过之。”近代学者治史,大多取材于此书。
《文献通考》是一部煌煌巨制,部门广,内容多,竟成于马端临一人之手,其学问之广,功夫之深,令人赞叹。
《通考》以后,出现了不少续作,有明王圻的《续文献通考》二百五十四卷;清朱奇龄《续文献通考补》十册四十八卷;清乾隆时敕撰《续文献通考》二百五十二卷;近人刘锦藻《清续文献通考》等,可见《文献通考》影响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