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古籍
- 羲之字逸少,旷子。初为秘书郎,庾亮请为征西参军,累迁长史,拜宁远将军、江州刺史,徵为侍中吏部尚书,不就;授护国将军,迁右军将军会稽内史。复与扬州刺史王述不协,称病去。卒赠金紫光禄大夫。有集十卷。
- 李商隐(约813年—约858年),唐诗人,字义山,号玉溪生,怀州河内(今河南泌阳)人。开成进士,曾任县尉、秘书郎和东川节度使判官等职。
因受牛李党争影响,被人排挤,潦倒终身。其诗揭露和批判当时藩镇割据、宦官擅权和上层统治集团的腐朽糜烂,《行次西郊一百韵》、《有感二首》、《重有感》等皆著名。所作咏史诗多托古以斥时政,《贾生》、《隋宫》、《富平少侯》等较突出。无题诗也有所寄寓,至其实义,诸家所释不一。擅长律绝,富于文采,构思精密,情致婉曲,具有独特风格。然有用典太多,意旨隐晦之病。
也工四六文。有《李义山诗集》,文集已散轶,后人辑有《樊南文集》、《樊南文集补编》。(《辞海》89年版) ———————————————————————————————————
李商隐,字义山,怀州河内人。令狐楚帅河阳,奇其文,使与诸子游。楚徙天平、宣武,皆表署巡官。开成二年,高锴知贡举,令狐绹雅善锴,奖誉甚力,故擢进士第,调弘农尉,以忤观察使,罢去。寻复官,又试拔萃中选。王茂元镇河阳,爱其才,表掌书记,以子妻之,得侍御史。茂元死,来游京师,久不调,更依桂管观察使郑亚府为判官。亚谪循州,商隐从之,凡三年乃归。茂元与亚皆李德裕所善,绹以商隐为忘家恩,谢不通。京兆尹卢弘正表为府参军,典笺奏。
绹当国,商隐归,穷自解,绹憾不置。弘正镇徐州,表为掌书记。久之,还朝,复干绹,乃补太学博士。柳仲郢节度剑南东川,辟判官、检校工部员外郎。府罢,客荥阳卒。商隐初为文,瑰迈奇古。及在令狐楚府,楚本工章奏,因授其学,商隐俪偶长短而繁缛过之。时温庭筠、段成式俱用是相夸,号三十六体。《樊南甲集》二十卷、《乙集》二十卷,《玉溪生诗》三卷。今合编诗三卷。 ———————————————————————————————————全唐诗卷次———————————————————————————————————卷19_13「相和歌辞。江南曲」
郎船安两桨,侬舸动双桡。扫黛开宫额,裁裙约楚腰。
乖期方积思,临醉欲拼娇。莫以采菱唱,欲羡秦台箫。
卷19_57「相和歌辞。王昭君」
毛延寿画欲通神,忍为黄金不为人。 马上琵琶行万里,汉宫长有隔生春。
卷26_66「杂曲歌辞。无愁果有愁曲」
东有青龙西白虎,中含福皇包世度。玉壶渭水笑清潭,凿天不到牵牛处。骐驎踏云天马狞,牛山撼碎珊瑚声。
秋娥点滴不成泪,十二玉楼无故钉。推烟唾月抛千里,十番红桐一行死。白杨别屋鬼迷人,空留暗记如蚕纸。 日暮向风牵短丝,血凝血散今谁是。
卷28_11「杂曲歌辞。杨柳枝」
暂凭樽酒送无憀,莫损愁眉与细腰。
人世死前唯有别,春风争拟惜长条。
含烟惹雾每依依,万绪千条拂落晖。 为报行人休尽折,半留相送半迎归。
卷29_8「杂歌谣辞。李夫人歌」
一带不结心,两股方安髻。惭愧白茅人,月没教星替。
剩结茱萸枝,多擘秋莲的。独自有波光,彩囊盛不得。 蛮丝系条脱,妍眼和香屑。寿宫不惜铸南人,柔肠早被秋波割。清澄有馀幽素香,鳏鱼渴凤真珠房。
不知瘦骨类冰井,更许夜帘通晓霜。土花漠碧云茫茫,黄河欲尽天苍黄。
- 《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为清代严可均所辑,共分十五集:《全上古三代文》《全秦文》《全汉文》《全后汉文》《全三国文》《全晋文》《全宋文》《全齐文》《全梁文》《全陈文》《全后魏文》《全北齐文》《全后周文》《全隋文》《先唐文》,共收录唐以前作者三千四百九十七人(或作三千五百二十人),每人附有小传,是迄今为止收录唐以前文章最全的一部总集,同时也是中国古代文献中涵盖时间最长的一部文学总集,对唐以前历史、文学、宗教、语言等研究,具有极其重要的学术价值。
- 《孔子家语》虽为资料汇编,却具有较高的价值。首先,此书是研究孔子生平及其思想的重要参考资料,也是我们认识历史上真实的孔子面目的重要依据。其次,由于王肃收集在书中的内容大都具有较强的叙事情,也就是说大多是有关孔子的逸闻趣事,所以,此书又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第三,书中的许多故事和孔子的许多充满哲理的语言对我们具有深刻的借鉴意义。
王肃(195-256)字子雍,东海郡郯(今山东郯城北)人,主要生活在三国时期的魏国。他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在学术上,王肃继承家学,对《尚书》、《诗经》、《论语》、《三礼》、《春秋左氏传》、《易》等有较深入的研究,并撰写了不少有关这些经典的著作。
- 封 面 题“ 全 相 东 游 记 上 洞 八 仙 传”,“书 林 余 文 台 梓”。 卷 首 有〈八 仙 传 引〉, 署“ 三 台 山 人 仰 止 余 象 斗 言”。 版 心 题“ 全 相 八 仙 出 身 东 游 记”, 或“ 全 相 八 仙 出 身 传” 或“八 仙 出 身 东 游 记” 或“ 八 仙 出 身 传” 或“ 八 仙 出 处”, 或“ 全 像 东 游” 或“ 东 游”。 卷 上 题“ 新 刊 八 仙 出 处 东 游 记”。“新 刊”卷 下 作“ 新 刻”。 署“ 兰 江 吴 元 泰 著”,“ 社 友 凌 云 龙 校”, “书 林 余 氏 梓”。 分 上 下 两 卷, 目 录 仅 有 回 目, 而 不 记 回 数。 但 在 正 文 中, 自 第 四 回 至 二 十 九 回, 记 回 数; 其 余 则 不 记 回 数。 回 目 单 句, 以 六 言 为 主。 书 末 附 录:〈桂 溪 升 仙 楼 阁 跋〉;〈重 锲 感 应 篇 序〉, 署“ 时 明 万 历 丙 申( 即 1596) 冬 朔 后 一 日, 大 唐 真 人 纯 阳 吕 书 于 升 仙 楼 阁”、〈蓬 莱 景 记〉有“ 时 明 万 历 丙 申 秋 朔 越 十 日 癸 卯” 之 语。〈心 箴 张 日 熹〉 诗 词 50 首、 联 语 20。 此 本 据 日 本 内 阁 文 库 藏 万 历 年 间 余 象 斗 刊 本 影 印。 中 国 国 内 无 此 书 的 明 刊 本。《 古 本 小 说 丛 刊》 中 此 题 与 天 一 出 版 社《明 清 善 本 小 说 丛 刊》 本 子 同 出 一 源。
此 本 所 根 据 的 藏 本 与 中 华 书 局《 古 本 小 说 丛 刊》 所 根 据 的 藏 本 同 出 一 源, 即 日 本 内 阁 文 库 藏 万 历 年 间 余 象 斗 刊 本 影 印, 但 天 一 出 版 社 的 本 子 较 中 华 书 局 的 本 子 清 晰。
- 姜 夔(1163--1203),南宋词人,音乐家。字尧章,号白石道人。鄱阳(今江西波阳人)。 一生未仕,往来鄂、赣、皖、苏间,卒于杭州。著有《白石道人歌曲》、《琴瑟考古图》、《白石道人诗集》、《诗说》、《绛帖平》、《续书谱》等。
《续书谱》一卷,意在继唐孙过庭之《书谱》,自来为书家所重。凡二十条,分论书体、用笔、用墨、临摹、章法、气韵等,对书法艺术的各个方面,都有较深的体会。
总论
真行草书之法,其源出于虫篆、八分、飞白、章草等。圆劲古澹,则出于虫篆;点画波发,则出于八分,转换向背,则出于飞白,简便痛快,则出于章草。然而真草与行,各有体制。欧阳率更、颜平原辈以真为草,李邕、西台辈以行为真,亦以古人有专工正书者,有专工草书者,有专工行书者,信乎其不能兼美也。或云,草书千字,不抵行草十字;行草十字,不如真书一字。意以为草至易而真至难,岂真知书者哉!大抵下笔之际,尽仿古人,则少神气;专务遒劲,则俗病不除。所贵熟习精通,心手相应,斯为美矣。白云先生、欧阳率更书诀亦能言其梗概,孙过庭论之又详,可参稽之。
真书
真书以平正为善,此世俗之论,唐人之失也。古今真书之神妙,无出钟元常,其次则王逸少。今观二家之书,皆潇洒纵横,何拘平正?良由唐人以书判取士,而士大夫字书,类有科举习气。颜鲁公作《干禄字书》,是其证也。矧欧、虞、颜、柳,前后相望,故唐人下笔,应规入矩,无复魏晋飘逸之气。且字之长短、大小、斜正、疏密,天然不齐,孰能一之?谓如“东”字之长,“西”字之短“口”字之小,“體”字之大,“朋”字之斜,黨字之正,“千”字之疏,“萬”字之密,画多者宜瘦,少者宜肥,魏晋书法之高,良由各尽字之真态,不以私意参之。
魏晋书法之高,良由各尽字之真态,理也,唐人师之,法也。真书用笔,自有八法,今略言其指:点者,字之眉目,全藉顾盼精神,有向有背,随字形势。横直画者,字之骨体,欲其竖正匀净,有起有止,所贵长短合宜,结束坚实。撇捺者,字之手足,伸缩异度,变化多端,要如鱼翼鸟翅,有翩翩自得之状,挑趯者,字之步履,欲其沉实,或长或短,或向上,或向下,或向右,或向左;或轻出而稍斜,或随衂而峻发,各随字之用处。转折者,方圆之法,真多用折,草多用转,折欲少驻,驻则有力;转不欲滞,滞则不遒,然而真以转后遒,草以折而后劲,不可不知也。悬针者,笔欲极正自上而下端若引绳。若垂而复缩谓之垂露。故翟伯寿问于老米曰:书法当何如?米老曰:无垂不缩。无往不收。此必至精至熟然后能之。古人遗墨,得其一点一画,皆昭然绝异者,以其用笔精妙故也。大令以来,用笔多失,一字之间,长短相补,斜正相拄,肥瘦相混,求妍媚于成体之后,至于今尤甚焉。
真书用笔
用笔不欲太肥,肥则形浊;又不欲太瘦,瘦则形枯;不欲多露锋芒,露则意不持重;不欲深藏圭角,藏则体不精神;不欲上大下小,不欲左高右低,不欲前多后少。欧阳率更结体太拘,而用笔特备众美,虽小楷而翰墨洒落,追踪钟、王,来者不能及也。颜、柳结体既异古人,用笔复溺于一偏,予评二家为书法之一变。数百年间,人争效之,字画刚劲高明,固不为书法之无助,而晋、魏之风轨,则扫地矣。然柳氏大字,偏旁清劲可喜,更为奇妙。近世亦有仿效之者,则俗浊不除,不足观。故知与其太肥,不若瘦硬也。
草书
草书之体,如人坐卧行立、揖逊忿争、乘舟跃马、歌舞擗踊,一切变态,非苟然者。又一字之体,率有多变,有起有应,如此起者,当如此应,备有义理。 右军书“羲之”字、“当”字、“得”字、“慰”字最多,多至数十字,无有同者,而未尝不同也,可谓所欲不逾矩矣。大凡学草书,先当取法张芝、皇象、索靖章草等,则结体平正,下笔有源。然后仿王右军,申之以变化,鼓之以奇崛。若泛学诸家,则字有工拙,笔多失误,当连者反断,当断者反续,不识向背,不知起止,不悟转换,随意用笔,任笔赋形,失误颠带,反为新奇。自大令以未,已如此矣,况今世哉!然而襟韵不高,记忆虽多,莫湔尘俗。若风神萧散,下笔便当过人.自唐以前多是独草,不过两字属连。累数十字而不断,号日连绵、游丝,此虽出于古人,不足为奇,更成大病。古人作草,如今人作真,何尝苟且。其相连处,特是引带。尝考其字,是点画处皆重,非点画处偶相引带,其笔皆轻。虽复变化多端,而未尝乱其法度。张颠、怀素规矩最号野逸,而不失此法。近代山谷老人,自谓得长沙三味,草书之法,至是又一变矣。流至于今,不可复观。唐太宗云:“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恶无骨也。大抵用笔有缓有急,有有锋,有无锋,有承接上文,有牵引下字,乍徐还疾,忽往复收。缓以效古,急以出奇;有锋以耀其精神,无锋以含其气味,横斜曲直,钩环盘纡,皆以势为主。然不欲相带,带则近俗,横画不欲太长,长则转换迟,直画不欲太多,多则神痴。以捺代\,以发代辵,辵亦以捺代,惟丿则间用之。意尽则用悬针,意未尽须再生笔意,不若用垂露耳。
用笔
用笔如折钗股,如屋漏痕,如锥画沙,如壁坼。此皆后人之论,折钗股欲其曲折圆而有力;屋漏痕欲其横直匀而藏锋;锥画沙欲其无起止之迹;壁坼者,欲其无布置之巧。然皆不必若是,笔正则锋藏,笔偃则锋出,一起一倒,一晦一明,而神奇出焉。常欲笔锋在画中,则左右皆无病矣。故一点一画,皆有三转;一波一拂,皆有三折;一丿又有数样。一点者欲与画相应;两点者欲自相应;三点者有必有一点起,一点带,一点应;四点者一起、两带、一应。
笔阵图云:“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便不是书。”如口,音围。当行草时,尤宜泯其棱角,以宽闲圆美为佳。“心正则笔正”,“意在笔前,字居心后”皆名言也。故不得中行,与其工也宁拙,与其弱也宁劲,与其钝也宁速。然极须淘洗俗姿,则妙处自见矣。大抵要执之欲紧,运之欲活,不可以指运笔,当以腕运笔。执之在手,手不主运,运之在腕,腕不主执。又作字者亦须略考篆文,须知点画来历先后,如“左”“右”之不同,“刺”、刾之相异,“王”之与“玉”,“示”之与“衣”,以至“奉”“秦”“泰”“春”,形同体殊,得其源本,斯不浮矣。孙过庭有执、使、转、用之法:执为长短浅深,使为纵横牵掣,转为钩环盘纡,用为点画向背。岂苟然哉!
用墨
凡作楷,墨欲乾,然不可太燥。行草则燥润相杂,以润取妍,以燥取险。墨浓则笔滞,燥则笔枯,亦不可不知也。笔欲锋长劲而圆;长则含墨,可以取运动;劲则刚而有力,圆则妍美。予尝评世有三物,用不同而理相似:良弓引之则缓来,舍之则急往,世俗谓之揭箭;好刀按之则曲,舍之则劲直如初,世俗谓之回性;笔锋亦欲如此,若一引之后,已曲不复挺,又安能如人意邪?故长而不劲,不如弗长;劲而不圆,不如弗劲。纸笔墨,皆书法之助也。行书
尝夷考魏、晋行书,自有一体,与草书不同。大率变真,以便于挥运而已。草出于章,行出于真,虽曰行书,各有定体。纵复晋代诸贤,亦不相远。《兰亭记》及右军诸帖第一,谢安石、大令诸帖次之,颜、柳、苏、米,亦后世之可观者。大要以笔老为贵,少有失误,亦可辉映。所贵乎浓纤间出,血脉相连,筋骨老健,风神洒落,姿态备具,真有真之态度,行有行之态度,草有草之态度。必须博习,可以兼通。临摹
摹书最易。唐太宗云:“卧王濛于纸中,坐徐偃于笔下。”亦可以嗤萧子云。唯初学者,不得不摹,亦以节度其手,易于成就。皆须古人名笔,置之几案,悬之座右,朝夕谛观,思其用笔之理,然后可以临摹。其次双钩蜡本,须精意摹搨,乃不失位置之美耳。临书易失古人位置,而多得古人笔意。临书易进,摹书易忘,经意与不经意也。夫临摹之际,毫发失真则神精顿异,所贵详谨。世所有《兰亭》,何啻数百本?而《定武》为最佳。然《定武本》有数样,今取诸本参之,其位置、长短、大小,无一不同,而肥瘠、刚柔、工拙要妙之处,如人之面无有同者。以次知《定武》石刻又未必得真迹之风神矣。字书全以风神超迈为主,刻之金石其可苟哉!双钩之法,须得墨晕不出字外,或廓填其内,或朱其背,正得肥瘦之本体。虽然尤贵于瘦,使工人刻之,又从而刮治之,则瘦者亦变而肥矣。或云双钩时须倒置之,则亦无容私意于其间。诚使下本明,上纸薄,倒钩何害?若下本晦,上纸厚,却须能书者为之发其笔意可也。夫锋芒圭角,字之精神,大抵双钩多失。此又须朱其背时稍致意焉。
方圆
方圆者,真草之体用。真贵方,草贵圆。方者参之以圆,圆者参之以方,所为妙矣。然而方圆、曲直,不可显露,直须涵泳一出于自然。如草书尤忌横直分明,横直多则字有积薪、束苇之状,而无萧散之气。时参出之,斯为妙矣。
向背
向背者,如人之顾盼、指画、相揖、向背。发于左者应于右,起于上者伏于下。大要点画之间,施设各有情理,求之古人,右军盖为独步。
位置
假如立人、挑土、“田”、“王”、“衣”“示”,一切偏旁皆须令狭长,则右有余地矣。在右者亦然。不可太密、太巧。太密、太巧者,是唐人之病也。假如“口”字,在左者皆须与上齐,“呜”、“呼”、“喉”、“咙”等字是也;在右者皆须与下齐,“和”“扣”等是也。又如“宀”头须令覆其下,“走”、“辵”皆须能承其上。审量其轻重,使相负荷,计其大小,使相别称为善。疏密
书以疏欲风神,密欲老气。如“佳”之四横,“川”之三直,“鱼”之四点,“畫“之九画,必须下笔劲净,疏密停匀为佳。当疏不疏,反成寒乞,当密不密,必至凋疏。
风神风神者,一须人品高,二须师法古,三须笔纸佳,四须险劲,五须高明,六须润泽,七须向背得宜,八须时出新意。自然长者如秀整之士,短者如精悍之徒,瘦者如山泽之瘦,肥者如贵游之子,劲者如武夫,媚者如美女,欹斜如醉仙,端楷如贤士。迟速
迟以取研,速以取劲。先必能速,然后为迟。若素不能速而专事迟,则无神气;若专务速,又多失势。
笔势
下笔之初,有搭锋者,有折锋者,其一字之体,定于初下笔。凡作字,第一字多是折锋,第二、三字承上笔势,多是搭锋。若一字之间,右边多是折锋,应其左故也。又有平起者,如隶画;藏锋者,如篆画。大要折搭多精神,平藏善含蓄,兼之则妙矣。
情性艺之至,未始不与精神通,其说见于昌黎《送高闲序》。孙过庭云:一时而书,有乖有合,合则流媚,乖则凋疏。神怡务闲,一合也;感惠徇知,二二合也;时和气润,三合也;纸墨相发,四合也;偶然欲书,五合也。心遽体留,一乖也;意违势屈,二乖也;风燥日炎,三乖也;纸墨不称,四乖也;情怠手懒,五乖也。乖合之际,优劣互差。血脉
字有藏锋出锋之异,粲然盈楮,欲其首尾相应,上下相接为佳。后学之士,随所记忆,图写其形,未能涵容,皆支离而不相贯穿。《黄庭》小楷,与《乐毅论》不同,《东方朔画赞》,又与《兰亭记》殊旨,一时下笔,各有其势,因应尔也。余尝历观古之名书,无不点画振动,如见其挥运之时。山谷云:“字中有笔,如禅句中有眼。”岂欺我哉!
书丹
笔得墨则瘦,得朱则肥。故书丹尤以瘦为奇,而圆熟美润常有余,燥劲老古常不足,朱使然也。欲刻者不失真,朱有若书丹者。然书时盘簿,不无少劳。韦仲将升高书凌云台榜,下则须发已白。艺成而下,斯之谓欤!若钟繇、李邕,又自刻之,可谓癖矣。
- 李华,监察御史、右补阙。擅长古文,和萧颖士齐名。原有文集十卷,已散佚,后人辑有《李遐叔文集》。《二字诀》一段,或作《论书》。《书苑菁华》题下注云:汝瑮谨案:《书画谱》标题作“唐李华二字诀”标题之次行有“截拽”二字,即所谓二字诀也。
截拽
或有人示以文卷者,中有《小学说》一篇,其略曰:鸿文先生坐于堂上,手执经一卷,弟子以次立。先生讲既已,而为文焉,示于众子,则不善书也。小学家流曰:“先生通儒也,而弗能字,学何哉?”鸿文先生方隐几,闻是言也,笑而召之。责曰:“夫儒之立身以学乎?以书乎?苟其书,则孔子无以加也。且止云典籍,至是则无闻也。尔徒学书,记姓名而已。已乎,已乎。”华既览之,心膹膹然,思有以喻,故作论云:
夫六艺中,此为难事,人罕晓其奥;予非能也,亦尝闻其旨。盖用笔在乎虚掌而实指,缓衄而急送,意在笔前,字居笔后,其势如舞风翔鸾,则其妙也。大抵字不可拙,不可巧,不可今,不可古,华质相半可也。钟、王之法悉而备矣。近世虞世南深得其体,别有婉媚之态,凡云八法,学者悉善。予有二字之诀,至神之方,所谓“截拽”也。苟善斯字,逸少、伯英’彼何人哉!噫,谅哉!书功之深,人之难能知也。是欤曷可已乎!
- 荀悦(148-209),字仲豫,河南许昌人。 《后汉书》说他:「年十二,能说春秋」。汉灵帝时宦官当道,有志节的知识分子都隐居了,荀悦也隐居起来。汉献帝时,曹操当政,荀悦和他从弟苟或,还有孔融等「侍讲禁中,旦夕谈论」。虽想施展抱负,但谋无所用,乃做《申鉴》五篇。其思想主旨,一方面是反对迷信惑众,一方面是反对土地私有,他对刑罚的立论,是主张「统法」,提出「罚妄行,则恶不惩」说法,不失为一种进步的法律观念。
- 诗曰:
纷纷五代乱离间,一旦云开复见天。
草木百年新雨露,车书万里旧山川。
寻常巷陌犹簪笏,取次园林亦管弦。
人老太平春未老,莺花无害日高眠。
这一首诗,乃宋朝高士邵康节先生所作。先生处于宋朝全盛之时,仁宗天子御极之世。这一代君王,恭己无为,宽仁明圣,四海雍熙,八荒平静,士农乐业,文武忠良。真个是:
圣明有道唐虞世,日月无私天地春。
当时,四川成都府眉州眉山县,有一大贤,姓苏名洵,字曰明允,号称老泉。此人才高志大,不乐读书,笑傲山林以自乐,流连诗酒以为欢。为人仗义轻财,好施乐善。夫人程氏,蜀郡儒家之女。常劝老泉读书,以取科第。老泉不从。一日,因纵酒感疾,闲居在家。见程夫人亲笔写了几句,题在书房壁间:
童年读书,日在东方。
少年好学,日在中央。
壮夫立志,两山夕阳。
老来读书,秉烛之光。
人不知书,悠悠夜长。
嗟尔士子,勿怠勿荒。
老泉叹道:“贤妻诲我深矣。果然人不知书,如长夜漫漫,一无所见。我今年未三十,须发将白。若不读书,悔之晚矣。”因而立志攻书,连登上第,官至翰林侍讲兼大理寺丞。后人有言赞曰:
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
彼既老,犹悔迟;尔小生,宜早思。
程夫人所生二子。长名苏轼,字子瞻。次名苏辙,字子由。又-女,名小妹。老泉游宦于四方,程夫人自在府中教训二子,皆成大儒,小妹亦为才女。后人有诗赞程夫人相夫教子之贤云:
贤妇从来励丈夫,老泉三九始通儒。
不是闺中勤警策,人间那得显三苏。
兄弟二人,才学高华,文章富丽,不亚于父。老泉官为大理评事之时,兄弟二人随父入京。一个十八,一个十六,俱入监读书。欧阳修先生掌国子监,深爱其才。常言:“此二人得志,老夫当让一筹。”在监三年,才名动于天下。嘉佑丙申年,时当大比。八月初旬,头场已近,兄弟二人一齐染病。欧阳先生时以大学士为主考,韩魏公为宰相。奏曰:“有眉山苏轼、苏辙,才高博学,与父苏洵齐名,天下号为三苏。今当大比,兄弟二人以病不得入场,恐失真才,望陛下展期数日,以待二人痊可,应得英才入彀,有光大典。”仁宗天子准奏,特赐展期十日,以八月十九为头场,以待二苏病好入场。此千古以来圣君贤相爱才好士未有之洪恩也。诗曰:
圣主尊贤展试期,天恩浩荡古今稀。
漫言宋室多贤辅,自是君王明圣时。
不上五日,两苏病体全安,将养几日,双双入场。三场已毕,兄弟二人,名登上第。主试官呈上卷子,仁宗天子看了又看,亲用御笔题于卷尾:
两苏兄弟奇才,可谓一门双璧。
暂为词苑之臣,终作儿孙辅弼。
御授苏轼、苏辙俱为翰林编修之职。顾谓曹皇后与太子英宗曰:“今日可排佳宴,为朕贺得奇才。但朕年已老,待汝儿孙嗣位,必大用之,朕又当为汝等贺得两贤相也。”于是宫帏之内,父子祖孙,交相庆贺。如仁宗者,可谓爱才之极矣。
当朝天子爱贤才,兄弟双双入彀来。
奎璧联辉扶宋室,文光耿耿映三台。
父子兄弟,一时同居翰院,文采风华,昭耀当世。人皆称老泉为老苏学士,子瞻为大苏,子由为小苏。子瞻后卜居黄州之东坡,因号为东坡居士,人又称之为坡仙。坡仙性本风流,天资豪迈,一时文学之友,有秦少游、黄山谷、米元章之流。方外之士有佛印、参寥之辈。名姬有朝云、琴操之美。弟有子由,妹有小妹,皆极一时之才,与东坡朝吟夕韵。笑傲词场,留连诗酒,文集诗篇,不能尽述。今特纪其可佳可乐之句,清新逸韵之言,以供清玩耳。
米芾,字符章,天性好洁。御赐一砚,名曰瑶池。每出观,必再拜而淡玩,不敢擅用也。东坡一日请观瑶池砚,元章命之再拜,而后出示之。东坡曰:“此砚虽好,未知发墨何如?”因见案上有墨,坡遂以唾磨之。元章骂曰:“胡子坏吾砚矣。”遂以砚与东坡。东坡曰:“御赐岂可与人。”元章曰:“污砚岂可复用。”坡笑持砚而回诗曰:
玉砚莹然出尚方,九重亲赐米元章。
不因咳唾珠玑力,安得瑶池到玉堂。 元章素性清狂,人以为米颠。一日问东坡曰:
人皆谓我颠,吾质之子瞻。
东坡笑曰:
子曰吾从众,夫谁曰不然。
元章笑曰:“苏子以我为颠,吾真颠矣。”
元章身长,好戴高纱帽。自襄阳太守,朝观至京。道雇小轿,嫌轿顶碍帽,彻盖而坐其中。已而去帽,犹露其头。至保康门,遇东坡,握手大笑。元章曰:“苏大,你且道近日京师有何新闻?”子瞻曰:
君王有道泰阶平,万国朝宗四海宁。
更喜鬼章新失智,槛车笼得上东京。
鬼章是蜀边小国之君,而为狄青所擒。故人曰鬼章失智。槛车是囚车,鬼章解京,坐囚车中,止露其头。故东坡借以嘲米也。元章大笑曰:“胡子笑汝父为鬼章失智也。”
东坡一夕与群贤在私署,有名姬侑酒,欢饮甚畅。忽有诏,催赴禁中草制。细雨潇潇,东坡不乐。乃作词留别众友曰:
城头尚有三冬鼓,何须抵死催人去。上马去匆匆,琵琶曲未终。
回头肠断处,那更帘纤雨。漫道玉为堂,玉堂今夜长。--右调《菩萨蛮》 陈慥,字季常,相国陈公弼之子,号龙丘居士,好宾客声妓。其妻柳氏甚妒,坡公作诗嘲之曰:
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
忽词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东坡在黄州,有何秀才馈送油果,食之甚美。问:“何名?”何曰:“无名。”问:“为甚酥?”何笑曰:“即名为甚酥可也。”东坡不能饮,有潘长官送以薄酒。东坡食之甚淡,笑谓潘曰:“此酒错着水也。”一日,油果食尽,酒尚有馀。戏作一诗,以寄何生曰:
畅饮花前百事无,腰间惟系一葫芦。
满倾潘子错着水,更乞何郎为甚酥。
苏子由掌吏部时,东坡在翰苑。有人求东坡转致子由,有所干求。东坡戏谓之曰:“昔有一人,善掘坟,屡掘皆无所得。最后掘一帝王之坟,坟中王者起,谓之曰:‘朕汉文帝也,所葬皆纸衣、瓦器,他无所有也。’盗乃抢去。又掘一坟,亡者曰:‘予伯夷也,不食周粟而饿死,岂有厚葬哉。’盗见旁有一冢,复欲穿之。亡者曰:‘不劳下顾,此是舍弟叔齐。为兄的如此贫苦,舍弟也差不多。’”求者大笑而去。
东坡一日在玉堂,读杜牧之《阿房宫赋》,夜深不寐。署中有二缇骑,伺候良久,于阶下私谕,东坡潜听之。一人曰:“如此夜深不睡,只管念来念去,念他有甚好处。’一人曰:“也有一两句好。”一人怒曰:“你知道甚的。”答曰:“我爱他道天下人不敢言而敢怒。”东坡曰:“这汉子颇有鉴识。”因作诗曰:
银烛高烧照玉堂,夜深沦茗读阿房。
文章妙处无人语,赖有缇兵说短长。
时有人馈东坡美酒六瓶。甫至阶前,失手跌碎。其人大惊,东坡笑曰:“余沥犹可压惊也。”因并破瓶内酒赏之,而作诗曰:
主人惠我以佳酿,未至阶时喷鼻馨。
不意青州六从事,翻成乌有一先生。
江夏王生,口吃,能诗,偶请东坡。坡公作勒韵诗嘲之:
江千高居坚关扁,健耕躬称角挂经。
篙竿击舸菰茭隔,笳角过军鸡狗惊。
解襟顾景久箕踞,击剑廖歌几举觥。
笄荆供脍觉搅聒,干锅更戛耳瓜羹。
刘贡父觞客,东坡欲先归。贡父奉果三枚,与坡公曰:“三果一药名,道得出便请回。”
幸(杏)早(枣)哩(李)且从容。
奈(柰)这(蔗)事(柿)须当归。
贡父曰:“说得好,任你去吧。”坡公出,贡父送之。见风起云飞,贡父曰:“大风起矣。”坡公曰:
大风起兮眉飞扬,安得猛士兮守鼻粱。
东坡与贡父、山谷、佛印往访龙井参寥禅师,见一配军,刘贡父曰:“此军面上半僧半俗。”众问:“何也?”贡父曰:
头戴紫毡(子瞻),脸有佛印(刺字)
口如山谷(口大),眼似参寥(音与膫同)
东坡曰:“贡父莫怪。当时孔子出外,诸弟子乘空闲游于市。忽见孔子至,群弟子四散奔避。惟颜子后行,无处可避,乃躲在一石塔中。伺孔子过去,始出。至今山东有一个避孔子塔(贡父山东人,避孔子塔是嘲也,鼻孔子蹋也)。”众皆大笑。
东坡以翰林出使大辽,辽相耶律重元谓之:“日本国有一对学士,能对否?”东坡曰:“请道。”重元曰:“三才天地人。”
东坡悄谓副使曰:“此绝对也,惟有一对,汝可对之。”乃教之对曰:“四诗风雅颂。”
辽人大悦。重元问坡公曰:“副使对得好,请学士对。”坡公曰:“四德元亨利。”
重元曰:“为何少一字?”坡公曰:“两朝皇帝圣讳,安敢犯之。”(宋仁宗御名帧,辽典宗名宗真)辽人服其宏辨。
东坡知杭州,有灵隐寺僧了然,恋营倡李秀奴,往来日久,衣钵德尽。秀奴绝之,一夕了然乘醉复往。秀奴不纳,僧怒,击死秀奴。众擒了然至郡,坡公见僧臂上,刺诗二句曰:
但愿生同极乐国,免教今世苦相思。
东坡大笑,举笔判词,押僧赴市处斩。词曰:
这个秃奴,修行忒煞,雪山顶上空持戒。
只因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
毒手伤人,花容粉碎,空空色色今何在?
臂间刺道苦相思,这番了却风流债。--右调《踏莎行》
东坡侍儿朝云,姓王氏,年十二。侍坡公初,不识字,久而能诗,字学东坡手迹。一日,东坡退朝,食罢,扪腹徐行。问众侍儿曰:“汝辈且道腹中何所有?”或云忠孝,或云文章,或云满腹珠玑,或云珍羞百味。东坡皆曰:“非也。”独朝云摸其腹曰:“一肚皮不合时宜。”东坡捧腹大笑。 朝云一日侍侧,坡公幼子,庭前嬉戏,衣领有一虱,朝云取而杀之。坡公不悦,谓之曰:“吾方广赎禽鱼放生,以资冥福,不昔捐金。取诸远者而放之,汝却近取诸身者而杀之,何也?”朝云对曰:“奈被欲啮人何?”坡公作偈曰:
虮虱近人身,气体所感召。
彼饥而啮人,如人食麦稻。
又如禽鱼辈,飞跃任所好。
胡为纲与罗,恣杀供庖灶。
一切蠢动物,有生同大造。
劝人息杀机,免受诸业报。
朝云闻言大悟,自是永不杀生,长斋奉佛,后从东坡卒于惠州。临终,朗诵金刚偈毕而后没。东坡作《西江月》寄意咏梅,以吊之曰:
玉骨那愁瘴雾,水肌自有仙风。海仙时过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么凤海鸟,一名倒挂子,好倒挂其身于百花枝上) 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又作一律曰:
不学杨枝白乐天,且随通德伴伶玄。
阿奴络秀方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垆为活计,舞衫歌扇旧如绿。
丹成别我三山去,不作巫阳云雨仙。
黄庭坚字鲁直,一号山谷,东坡契友也。同在翰苑时,人以苏黄并称,二公从不杀生。鲁直喜茹素,东坡食自死物。谓鲁直曰:“自死之特,无后生埋,烹之以悦吾口。凡有生息蠢动者,吾皆放之。虽不能尽活,亦存吾之善念。”,鲁直曰:“善哉。”因作偈曰:
我肉众生肉,名殊体不殊。
原同一种性,只是别刑躯。
苦恼从他受,肥甘任我须。
莫教阎老判,自揣看何如。
东坡叹曰:“我犹未免食肉,安知不被阎老之责乎。” 东坡在黄州,山谷、佛印从之。一日,东坡谓山谷曰:“人身虮虱,何由而生?”山谷口:“虱是衣絮黏人之气以成。”东坡曰:“非也,虱是垢腻所成。”山谷曰:“吾二人明日质之佛印,若谁是?非者输一席。”坡公至耽,先请佛印说知,曰:“师明日只说是垢腻所成,吾当作